王世充在前呼后拥之下登上了城楼。 “单将军,我要等的人终于来了,你回去吧!” 李元霸淡然说道。 单雄信手抚伤口,拄着金钉枣阳槊踉踉跄跄向城楼处走去,忽然转过身说道:“李元霸,你真是好样的,今天我算服你了,让单某人刮目相看。” 一向傲慢自大的单雄信很少服人,如今他对于眼前的李元霸心服口服。 在看看来,尽管他现在孤身一人,可头脑睿智的他凭借这绝世武力足以荡平反王,自己统一天下当皇上也是很有可能。 李元霸傲然而立,并没有说什么。 王世充看到单雄信安然无恙归来,轻舒一口气说道:“贤婿,你能活着回来就好,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单雄信轻叹一声,惭愧说道:“父王,是我无能,没能将李元霸就地正法。” “好了,别说了,现在我就要将李元霸碎尸万段!” 王世充大手一挥,准备让自己手中的王牌军队——重甲军诛杀李元霸。 单雄信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虽然人数众多可他感觉重甲军远非李元霸的敌手,看到王世充自信满满的样子,他最终还是隐忍未语。 重甲军顾名思义,头戴铁盔,身穿盔甲刀枪不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重甲军登场,向李元霸步步紧逼。 李元霸冷眼看了他们一眼,身形一矮,快逾闪电般激射而出。 人涨锤势! 锤涨人威! 屠杀! 又是一场屠杀! 杀气冲霄,恍若末日来临,鬼怨神愁,日月无光。 血箭四射,与黑夜相映,令人胆裂魂飞! 李元霸所到之处便听到一声声的哀嚎,撕心裂肺的惨叫。 整个洛阳城恍若末日来临,鬼怨神愁,日月无光。 八千精锐重甲军消亡殆尽。 王世充见士兵成排的倒在血泊中,顿时心痛如绞,慌忙说道:“贤婿,不能再让士兵拼命了,快,让士兵们撤出空档,用弓箭将他射杀。” 单雄信义薄云天,平素最看不惯的就是暗箭伤人,面露为难之色:“父王,这....。” “雄信,这都什么时候了,别婆婆妈妈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王世充咬牙切齿的喊着。 单雄信苦笑一声,心中暗想,确实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天下人称自己为义薄云天小关羽,经此一战之后再也配不上这个称号了,当即大喝一声:“撤!” 重甲军闻听纷纷撤出战圈逃命,只见单雄信手中的金钉枣阳槊举在半空,随后指向着李元霸所站立之处—— 只要王世充发号施令,顷刻间的箭雨如下就能让李元霸成为“刺猬”! 胜券在握的王世充狞笑道:“李元霸,老天爷都收不了你,我今天就要送你上路!” 李元霸面色冷峻如常,静静站立,丝毫不显激动之情,那一股英风豪气,的确令人心寒。 “还有什么遗言吗?” 一代战神就此陨落,王世充好奇的问道。 “天若弃我,天亦可欺,世若弃我,世当弑灭!” 李元霸面色苍白,冷冷的看着他。 王世充大手一挥—— 射! “嗖、嗖、嗖!” 强弓硬弩! 暗器短箭! 骤如急雨! 发如飞蝗! 犹如倾盆雨下向李元霸覆盖而去。 王世充发出一阵狂笑,这一次李元霸绝无生还的可能:“哈哈,李元霸,这一次你焉有不死的道理,这么多士兵为你陪葬你可以安心了!” 李元霸见状手中双锤急舞,两把碾盘大的金锤联成一气,简直是无坚不摧,锤风更似有一股有质无形的力道,不断地渐渐扩展。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处,那些掷出的暗器,射出的羽箭被双锤遮拦的滴水不漏,纷纷反弹落地,有的竟倒射而回,没有伤到李元霸分毫。 一炷香之后,羽箭、暗器都已经射尽,李元霸横锤兀立。地上一大堆破铜烂铁,羽箭暗器成了无数碎片。 王世充惊呆了! 单雄信傻眼了! “贤婿,他....他不是人。” 王世充吓的已经不敢直视李元霸,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在他的擂鼓瓮金锤之下。 “父皇....这....这....。” 单雄信感觉不可思议,呆若木鸡的站着,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王世充,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我等着你。” 李元霸左右双锤一摆,傲然说道。 李元霸外貌并也不剽悍,亦不凶恶。但他的苍白的脸色,冰冷的表情,以及双锤站立的姿态,散发出震人心弦的气势,令人畏惧的死亡意味,看起来真像是一尊死神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不行了,不行了,我听到他的声音就心惊肉跳,我要离开这里!” 如今的王世充就像斗败的公鸡,残军败将他也顾不上了,哆哆嗦嗦的套不择路想要逃走。 单雄信一把将他拉住,凛然说道:“父皇莫怕,我去跟李元霸拼了!” 王世充回过神来,反手拉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贤婿,你不能去,去了也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单雄信命丧擂鼓瓮金锤之下,那么自己麾下就再无一员大将。 “那父皇我们该怎么办?” 单雄信平生第一次感觉如此挫败,如此无地自容。 “开城门,快开城门,放这个杀星走。” 王世充双目充血,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父皇,就这么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单雄信不甘心的说道。 “哎呀,他现在能走就谢天谢地了,当年十八路反王一百万人都拿他没有办法,是我们这点人马算什么,一旦士兵被他杀光了,那么洛阳城等于白白拱手相让李渊老贼了!” 王世充目毗欲裂,眼角已渗出血水,瘫坐在地上。 单雄信也没有好办法克制李元霸,无奈之下命令士兵打开城门,放李元霸出城。 李元霸见他们城门打开,士兵噤若寒蝉般的退避三舍,便明白他们的意思,一锤将身旁的饭馆木门砸开,大步走了进去。 王世充在城楼上俯视看着他进了饭馆,不解问道:“李元霸怎么未走?” “也许他饿了吧。” 单雄信猜测着回答道。 很快士兵前来禀告,李元霸正在饭馆之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王世充心中暗暗祈祷他吃饱喝足后尽早离开。 星光寥落,阵阵晓风拂体生寒,隐约传来几声断续的鸡啼,东方的天际,已露出鱼肚白色,天快亮了。 这时候的洛阳城将士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小酒馆。 李元霸吃饱喝足之后,提着双锤走出酒馆,一步一步走到城楼下,无人敢拦。 “王世充,现在城门大开,是什么意思?” 李元霸不慌不忙的问道。 “李元霸,我今天认栽了,你走吧!” 王世充战战兢兢的一拂衣袖,忍痛说道。 “放我走,呵呵,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吧?” 李元霸面容平静的说道。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杀我这么多人,我不予你计较了,你走吧!” 王世充苦笑连连。 李元霸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说道:“现在不是你要与我计较,而是我要反客为主与你计较。” 王世充听后一愣:“与我计较?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元霸声音冰冷说道:“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只跟朋友开玩笑。” 王世充脖子一缩,惨白的面色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的站在原地搓手。 李元霸眨了眨眼睛,来回踱步仰头看天说道:“这些时日,你将我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今夜我还险些丧命你的好女婿手中,你说,是不是要清算一下?” 王世充咋舌,有力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镇定心神的问道:“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还想让我将这条老命赔给你吗?” 李元霸淡淡一笑,口中说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死,你的性命会有人取的,而不是我,今天想要让我走出洛阳城很容易....。” “什么条件,快说,快说。” 王世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他不想取自己性命,一切条件都可以妥协。 “两个条件,很简单,一身上等的衣衫靴子,另外给我一些银两当盘缠上路。” 李元霸开出了条件。 王世充怔声道:“就这?” “没错,你答应吗?如若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李元霸索性搬来椅子坐在大街中央。 “答应,我全答应你,我的小祖宗!” 王世充向麾下张童仁使了一个眼色,张童仁赶忙下去准备。 很快,衣服与银两准备好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李元霸梳洗之后穿上新衣衫靴子,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将装满银两的包袱系在背上,手提双锤离开洛阳城。 走出城门,李元霸回头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大街,现在他明白了,活着比死了更累,如果自己在牢狱内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活着那么你必须踏过别人的尸骨上,踩在他们身上一步步走向自己渴望的光明,当他回过头望着这尸山血海的时候,手中还有未褪去的殷红的鲜血,还有眉宇间去不了的戾气。 王世充在城门上眺望李元霸远走的背影,不由的擦拭了一下冷汗,自言自语道:“他终于走了。” “父皇,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单雄信不禁问道。 “关闭城门,不允许一个士兵和百姓离开....。” 王世充缓过神来,开始发号施令。 “为什么?”‘ 单雄信不解的问道。 “一旦我们私关李元霸的事情败露,长安城李渊必然会大军前来讨伐,如今我们已经损失大半,怎么能抵挡得住,周围的反王也非善类,莫说李唐大军,就算是这些反王我们现在的实力都抵挡不住!” 王世充颇具政治头脑,审时度势的说道。 单雄信默然的点了点头,关闭好城门增加了城门的守军,之后派大将王仁则开始处理地上的尸体。 看到数不尽的尸体,王仁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说道:“好一个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李元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