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朝堂之上
宋司回忆过之后,这才突然感觉到,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苏染染却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宋司想起苏染染那温婉如水的脸庞,心里揪起一块,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他是一个太监,而苏染染出自书香门第,因为她许多天之内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贸然早上前去实在不妥。 况且他的身份地位都很高,不想也不屑做出这样的事情。 宋司想到这里,沉下心来,心中一片嘲笑划过。果然,她从前对自己的那种狡黠与可爱,全都是装出来的。有事的时候就找他,只要没有事情发生,就即刻将他弃之如敝履了。 无奈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宋司冷下脸来,再也不想去想那个女子。 宋司今日的这一举动,绝对令他想不到,这将是他一辈子最后悔做过的事情,他以后将用一生去弥补。 ··········· 早朝。 皇宫的朝堂之上占满了群臣,有人抱作一团窃窃私语,有人表情严肃独自站立。 过了不一会儿,皇上就步履款款的走了过来,转而坐到了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朝堂底下的群臣。 郡南王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柳伯昭已经去西域有了数月,最近突然悄悄回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被皇上派往别处的官员,没有天命是不可以随便回家的,虽然他是皇上的亲弟弟,有着血浓与水的关系。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能例外,不然就是有谋丨反之罪。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端坐于高位之上,抬手将一个折子扔在郡南王的面前。 郡南王心里一惊,颤颤巍巍的捡起了折子,只一看,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西域战起?这怎么可能!上次一战,西域王不是答应了他二十年不起战事的吗?况且他儿子也就是世子柳伯昭早早就前去镇压。 他前几日还在御书房跟皇上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上一次西域人大败,如今的西域人不敢起战事,西域定是乱不得呢,如今这可真是将他的老脸打的生疼。 高位上的人没给郡南王继续想下去的机会:“郡南王你怎么看?” 郡南王赶紧低了头:“臣,臣不敢妄言。” “那你可有良策?” 郡南王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西域之事,别人只当是他郡南王与柳伯昭英勇不凡,能在西域严峻的战场之上运筹帷幄,指点京城皇家兵马大败西域。可他心里清楚,真真正正能击退西域人,能胜过西域王的,只有老早就被皇兄贬到民间的那一位。 郡南王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太子的身上瞄。 太子哪里会管他的死活?依旧装作自己不存在,如今他装瞎也好,低垂着眼眸,不看这朝上各人阴郁的脸色,他乐得自在。 皇上顺着郡南王的目光寻去,一眼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太子。 顿时一双与郡南王如出一辙的墨瞳变得莫测起来。 身边伺候着的宋司一直都在暗自打量皇上的神色,见皇上神色不明,也悄悄的往底下扫了一眼。 宋司顿时大惊!郡南王竟敢在朝堂上直接看向太子,仿佛意有所指的样子,郡南王今儿个是怎么了?胆子出奇的大,太子为受皇帝喜爱不说,他还年轻有为,在朝堂之上有着自己很高的势力,众臣无一不对他俯首帖耳。而如今郡南王这般表现…… 显然宋司能想到的事情,在场的诸位大人都能想到。 丞相大人先开了口:“郡南王可有什么击退西域人,保我王朝的良策?” 郡南王冷汗涔涔,他虽是自己爬上了第一秦王,如今又得了个镇北侯支撑,可若是真对上凶残的西域王,他毫无把握。 “臣不敢……” “郡南王有话直说就是。” “这……” 御史大人这时倒是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就算要战,也不该是郡南王去战!” 皇上挑眉:“爱卿何意?” 御史大人是个年近半百的人,一向勤勤恳恳,脾气犟的像牛一般,且只认死理。御史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官,可朝中多数人都不想跟这位大人对上,这位那人光凭那一张嘴,之乎者也数不清的大道理就能给你讲的哑口无言。 御史大人清了清嗓子,“如今已是入秋的天气,西域定是早就寒冷难耐,缺少粮食。西域人一向心思狠毒,上次西域之战,害得一向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落得个眼盲的下场。幸好赵大将军带去的儿子赵克得天独厚,才能毫发无伤,臣以为,这西域之处,郡南王去不得。 上次的西域大战属实是损兵折将之战。而郡南王正是赵将军队伍后面的粮草押运官,当时正是因为粮草押运不上去,所以向来骁勇的赵将军只能丢盔弃甲。这是怀疑郡南王?众人皆惊,纷纷思量起郡南王最近可有什么得罪了御史大人的地方。皇上生性多疑,尤其是跟赵将军扯上关系的事,更是不讲什么情面。 可御史大人此话一出,怕是郡南王没什么事,倒是先把御史大人自个儿搭了进去。这更让众位大人们想不明白。 谁人不知皇上与郡南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皇上心里,甚是不喜这个从小就备受父母宠爱的弟弟,对于郡南王很是嫉妒。 但是皇上的心思莫测,谁又能真正的清楚?皇上在这种大事上,在众人之前,就算再怎么样讨厌自己的亲弟弟,也免不了为他遮掩一二。哪里容得外人编排! 郡南王也不是一个蠢人,他立马跪地,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皇上明鉴,臣弟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如违此言,天打雷劈!” 皇上的眉头松了松:“朝英你不必如此。” 郡南王本名柳朝英,平时皇上只是称他的封号,这还是头一次直呼郡南王的名字,语气之间居然有很少见的亲密。 就此以来,皇上的意思不必多说。 太子的表情动了动,嘴巴更是闭的死紧,再也不肯开口。 御史大人暗自叹了口气,高位者生性多疑不是坏事,他只怕这朝堂上奸臣当道,使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啊。 郡南王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他现在也只能给皇上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至于赵大将军所受的苦,一向有着“尖齿利牙”之称的御史大人如今也是无能为力。 皇上:“听闻伯昭这几日从西域回来了?” 郡南王:“回皇上,世子正是前几日回的京,如今正在府上。” “嗯,他也老大不小,也开谈一谈他的姻缘,朝英觉得如何?” 一向严肃的皇帝居然在朝堂之上议论起了家事,这让许多人都如坐针毡,细细的品味它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郡南王不禁抖了抖,皇上亲自指的婚,圣旨赐婚,他哪敢说什么不妥? “皇上圣明,臣弟的昭儿与苏家小姐实属天作之合。” 皇上冷哼一声,再未多说一句,也没让跪着的郡南王起来,再在早朝上商谈了几件事后,一甩衣袖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大殿。 宋司见此情形,忙掐着嗓子喊了退朝。 郡南王还跪在原地,一身的冷汗早已湿透了里衣。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等到大人们陆陆续续的走光,几个与郡南王私交甚好的大人们才把瘫坐在地上的郡南王扶了起来。 “郡南王,这……” 郡南王摆了摆手,什么话都没有说。伴君如伴虎啊,如今皇上态度不明,他得好好揣摩揣摩皇上的意思。 宋司站在殿外掐着嗓子喊了一声:“郡南王。” 郡南王整了整朝服,向周围几人挥了挥手,大步向宋司走了过去。 身后几人沉默半晌,也各自告别归家去了。 郡南王跟着宋司一直进了御书房。 桌后的皇上已是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郡南王见着皇上鬓角的几丝白发,忍不住又是抖了抖。 “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郡南王,朕叫你来可不是想来听你的恭维。” 皇帝又一改称呼,语气变得不咸不淡。 “皇上?” 郡南王似乎是还没有从之前的亲密中转变出来。 皇上手里把玩着玉玺,似笑非笑:“西域世子,郡南王怎么看?” “臣……” “苏家的千金,求娶之人怕是能踏破了门槛吧。” 皇上的语气更加意味深长,突然谈起了苏家的小姐苏染染。 郡南王猛然抬头,瞪大了一双略微浑浊的眼。 皇上不紧不慢的敲了敲桌子。 “据朕所知,郡南王似乎对这苏家小姐可不怎么上心。” 郡南王缓缓低下了头:“臣,明白了。” 皇上有心要压制他的儿子,给世子配一个名不经转的小门小户的女儿,让他郡南王府再也没有办法与其他有势力的大人家里结姻亲,这也是在制衡势力越来越大的柳伯昭。 一脚迈出皇宫的郡南王被秋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如今这京城啊,怕是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