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上的人们一见,都围了上来。有几个好事者忙问我父亲怎么了。父亲哭着说:“我出来找儿子,儿子没找到。刚才我去买车票,让老伴坐在这里看行李。可是,回来时,连老伴也不见了。我找遍了车站也找不到人影,这可咋办呀!”父亲说完,哭得更伤心了。 此时,那位慈眉善目,穿着一身皮衣的老人向我父亲走了过来。只见他拨开人群,走到我父亲跟前跟他说:“你快不要哭了,我刚才看见你老伴匆匆忙忙走出大门,应该是去找厕所了。她也不知道问我一下,这车站都有厕所,何苦还要去别处?” 老人话音刚落,只听见人群中有一个人说:“那不是你老伴吗?”人们一听,都回过头来。果然见我母亲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父亲听有人说母亲回来了,心里尤不肯信,直到抬起头看见我的母亲,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原来我母亲本来就没走多远,有向人一打听,知道了回来的路线,就又回到了车站。然后,母亲问我父亲买的车票多少钱一张。父亲说,五块。并说买完车票后,身上一分不剩。 然后,他们就坐上了去奉新县的班车到了奉新县,又向人打听找到了那个信息部。 信息部的门口斜斜的竖着一个木大牌子,上面贴了一张红纸,红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笔字。 我母亲也不和人打招呼,就硬往里闯。“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干什么?找儿子!”我母亲咬牙切齿的带着哭腔说。 “你仔细看看,我们这里只有三个女的,哪里有你儿子?”“就有!就有!”我母亲说着已经来到柜台里面,仰着头四下张望。但她没看见我的影子。 我母亲仍不死心。她还以为信息部的人把我藏起来和她闹着玩呢,就打算往房间后面的一个小角门找我。那柜台里面的三个姑娘见状,慌忙起身来拦她。 我母亲使劲往里闯,她们就把她往外推。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个子不高,长得帅气的胖胖的男人推开角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干什么?”“老板,他们要找他们的儿子。”一位戴着近视眼镜的姑娘用手指着我父母对那名男子说。 “你们可能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从来没有陌生人来过。”那位老板先望了望我母亲,又望了望我父亲,和气地说。这时,我父亲走了上来。 我父亲一边走一边从黄挂包里拿出那张报纸来。 他走到那位老板跟前说:“先生,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信息部是不是叫星火信息部?”“是啊。”“那就对了。” 我父亲说,然后把手中的报纸递给那人,接着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廖作芳的人要走了我们娃写的一部小说。因为时间太长了,我们娃怕你们偷偷出版了他的小说,就不顾家人的反对,一个人来找你们。 我们老俩在家好长时间看不到他,怕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出来找他。一路上吃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你们这里,却吃了闭门羹。“ 那名男子一听,先是怔了怔,然后又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继而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张建明的父母。来,来,来,快请屋里坐。” 说着,那人把我的父母让进柜台里面,并帮助他们把行李放在一个墙角。我的父母在一个茶几边上的沙发上分别坐了下来。 那人慌忙拿了个暖水瓶给他们倒茶,然后坐下来和他们聊天儿。 那人告诉我父母,他就是廖作芳,而且我的小说也确确实实在他们这里,他们正在帮我联系出版社。他还说,万一出版社说可以出书,他们也绝不会冒我的名。 “那他写的小说你们看后觉得怎么样?”“写的挺好的,感情很丰富。我和我的这些同事们看后也很受感动。”廖作芳说。 “那你们现在打算对他的小说如何处置?”“一切要看出版社的态度。如果出版社说可以出书,那么也许我们能跟着你们儿子沾一点点光。如果出版社说不等出书,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们是什么时候把我们儿子的稿件送到出版社的?”“哦,让我想想------三天?四天以前吧。” “怎么这么晚呢?那小说不是早就寄过来了吗?”“我们自己也要鉴赏鉴赏,然后又拿给朋友们看,就耽误了一段时间。” “你们也不早点给我们娃一个信,让他等得着急,过来找你们。” “可是,我们却没有看到你们儿子。”“那他去了哪里呢?他已经离家出走差不多有十天了。我俩在家见不到他,才来你们这里找他。”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廖作芳无可奈何的说。 “是不是死了?”母亲说着,眼泪“哗”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