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你帮我们指点指点吧。”“但是,你们不饿吗?我倒是有些饿了。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吃顿饭再说。“我父亲说:”我们早上在那里吃饭的那一家饭店倒是挺实惠,不如就去那家吧。“ ”在哪里?“那位老乡问。”就是离你第一次卖艺不远的那个地方。“我父亲说。然后,他们就又去了那家饭店。可是,像我父亲和那人虽说是老乡,但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至于吃饭,人家又没说管你,还是要各掏腰包的。 我父亲又让那店主把一碗面条分开,他和母亲各吃一半。吃完后,那老乡带着他们来到武昌南站。等告诉完他们哪辆车去南昌时,那老乡就自己走了。 我父亲于是像在襄樊那老人一样在那列火车上找合适的车厢。找了半天,他找到一节空车厢。就打开车门,和母亲一起钻了进去。又在里面把门栓了起来。那车停了好长时间后,终于启动了。 火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宛如一条巨蟒蜿蜒在冰冷的铁轨上。坐在那节车厢的我的父母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那趟车通往南昌。到了南昌,再去到那张报纸上写的那个地方,再找到那个信息部,说不定就能见到我了。 而我也说不定就成名了。那时,我们一起拿着我出版好的书荣归故里。这样,村庄上的人们那一个不顶礼膜拜,钦佩不已? 我父亲兴奋地哼起了小调。母亲也坐立不安,时而站起来在车厢里走走,时而蹲下来扶着下巴看漫天的繁星。那成千上万的星星不断地眨着眼睛,仿佛对她发出会心的微笑,就连偶尔裹过来来的一阵阵凉风似乎也带着欢快的味道。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火车忽然停止了。我的父母不知怎么回事,就坐在那里等。远处好像有唱歌的声音,原来是”洪湖水,浪打浪“; 又好像有狗叫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那说话声像是很近,又像是很远,飘飘渺渺,断断续续,听得很不真切------ 我父亲听后跟母亲说:”是不是又是偷煤的?“”不知道。“母亲说。他们又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那说话声好像没有了,父亲跟母亲说:”娃他妈,现在车刚好停了,旁边估计也没人,我想下去方便方便。你呢?“ ”我也去。“母亲说。然后,父亲和母亲就打开车厢的门,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们开门的这边刚好是最外面的铁轨,走下铁轨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坡。所有的东西都被笼罩了一层夜色,朦朦胧胧,显得那样幽暗与神秘。 我的父母走下铁轨随便找个地方方便完,又迅速上了火车,关上了车门。又不由得浑身打颤。 经过大约有半小时的煎熬,那火车终于开动了。车厢还是那节车厢,透过车厢口向上望,仍是那么一些星星,仍是那么一大片儿,他们从不会因为火车的移动而挪动一下。 父亲有些瞌睡了,就坐在那里打盹儿,母亲却睡不着。因为有一种感情在支配着他,那就是快见到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上的星星忽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昏黄的点灯嵌在半圆形的水泥板上,车厢里面也迅速变得暗起来,火车两边也不时发出”嗖嗖嗖嗖“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心惊胆战。 我母亲被吓坏了,赶忙推了推熟睡的父亲。父亲睁开眼,问母亲有什么事。 ”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不见天上的星星了?”“父亲见母亲问他,抬头一望,果然看见灰白色的水泥,想了想跟母亲说:”可能是在过山洞吧。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听坐过火车的人说过,火车到了山多的地方就会过山洞。 对了,这应该就是过山洞。“父亲坚信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这山洞也过得太久了吧。”母亲说。“江西!应该是到了江西。我听人们说,江西山很多。” “那应该就快到南昌了。”母亲兴奋地说。“应该快到了吧。”父亲接着说道。“可是,咱们怎么才知道到了南昌了呢?”母亲问父亲。 父亲没回答母亲的话,独自一人想了想,然后反问她:“你在襄樊的时候,那位老哥哥给你拿的那个纸牌还在不在?”“在啊。”我母亲说。 “你听我说,武昌跟南昌是不是都有一个‘昌’字?”“是啊。”母亲说。“那咱们就凭感觉觉得像是到南昌了,然后打开车门再去对站牌,只要后面那个字跟你纸牌上的那个字一样,就一定是南昌。” 母亲一听,赞同地说:“这是个好办法。” 果然,那车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停下来不走了,而且停的时间还很长。父亲咬咬牙,下了决心跟母亲说:“娃他妈,我感觉像是到了南昌,你以为呢。” “我也感觉像。”母亲说着话,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那咱们下去对对吧。”“好吧。”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