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只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和一个体态显得有些臃肿的老头。他们俩正一左一右坐在院子里的两张椅子上聊天呢。我看见他们,赶忙走上前去打了招呼。 我说我是韦军深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给我留了家里的地址,刚好我今天去别的地方路过这里,就顺便来看看他。 两位老人听说后,慌忙把我领进屋里让座倒茶,问寒问暖。他们问我是不是韦军深的战友。听到这个问题,我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韦军深难道当过兵? 可是,当过兵的人都懂得法律,他难道敢以身试法?不过,也很难说,云志就当过兵,但是品行却很差。我跟两位老人说,我不是韦军深的战友,只是普通朋友。 然后,我又绕开话题,开始兜问韦军深的情况。两位老人跟我说,他们儿子在原阳县一个机关上班,一个月两千多块工资呢。这和我在村口打听的消息又不一样。 “那你们儿子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去躲计划生育?”“我们儿子现在在那里上班呢。他有了个儿子,干嘛要躲计划生育?”那位老太太说。 “可是,我刚才在村口向你们村上的人打听,他们怎么说韦军深在躲计划生育。”“那是人们造谣。我们儿子在外面有本事了,人们就恨他,编排一些话侮辱他。 孩子,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应该了解他的为人。我们儿子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老太太这样说,令我更加狐疑。那坐在他边上的老头张着嘴欲待说话,却被他拍了一下。 我于是向她要张韦军深的全家福。我拿起相片一看,照片上的韦军深和我认识的韦军深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莫非我搞错了?而韦军深冒充别人办的假身份证也很难说。 总之,对于这件事,我实在搞不明白。我在想,假若假韦军深冒充真韦军深办了身份证,他怎么会知道他家的地址?而那个真韦军深假若知道假韦军深在冒充他,怎么不去找他的麻烦? 那么,这个韦军深究竟是一个开婚介所的骗子还是在躲计划生育的流浪汉;还是当过兵在原阳县某个机关上班,并育有一儿一女?我真的弄不明白。 既然弄不明白,这个仇也没法报了。因为报仇一定要对付本人。若果冤枉了人,那报仇就失去了意义。 想到此,我就跟二位老人说,既然韦军深不在,我该走了,等有空再来拜访吧。两位老人很亲热的把我送了好远,并问我的姓名,说等他们儿子回来了也好有个交待。我随便胡诌了一个姓名,就离开他家。 我来到村边,找到那壶柴油,打开盖,把它们都倒在了地上。同时,在我的眼前立刻闪现出火光熊熊的场面,不禁令我全身一颤,心道:“幸亏自己没找到真凶,不然要真是一把火把人家烧了, 说不定还会坐牢或者被枪毙呢。那坐牢倒也罢了,那枪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也不过一颗子弹头照着头打一下,然后晕一下就过去了。可是,等待枪毙的那段时间该有多难熬呀! 想到这些,我心里也不像以前那么难受了,就迈开大步又向婚介所走去。我为什么又去哪里呢?因为我无处可去。 但是,当我走到婚介所所在的那个集市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晚上睡哪里呢?我想。因为已经住不起旅舍,我想我可以像鲁滨逊那样爬到那个小树林的一棵树上去睡觉。 但是,我觉得我必须先填饱肚子。于是,我来到了集市中心,找到一家饭店,吃了一碗面条。 我吃完饭,就再次来到小树林,找到一棵大树爬了上去。我在大树上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适合睡觉的地方,因为我怕摔下来。没办法,我又小心翼翼的爬下来,坐在树根上睡觉。 可是,树根周围到处是小虫,不事的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哪里睡得着?在这个时候,我多想大哭一场呀! 我母亲为了我能学个一技之长,除了我自己的1200块钱外,又给我拿了200多块,这一下都被骗子骗走了。我怎么还有脸回家?即便回家了,我怎么跟父母说? 我越想越烦,越想越生气,真想找个绳子吊死在那棵树上。但是,我又舍不得死。我还有很多未实现的愿望呢。比如说,我还没发表过一篇文章,我还没玩过一个女人呢。 再者,自己不声不响的死在这里,母亲又不知道,不又要像两年以前出去找我?我这个不孝儿子给她老人家带来的伤害难道还不够,难道还要在她的胸口上捅一刀吗? “可恨的骗子,我要报复你!”我对自己说。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把那个婚介所烧了。但我马上又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否定了。 假若韦军深只是租的房子,那我岂不是又冤枉了好人。我处于进退两难,痛苦不堪的地步。 不管是虫咬也好,鸟叫也罢,远处或近处的狗叫声也好,我坐在那棵大树的树根上伤心到半夜竟渐渐的熟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脑子空空的,就什么也不去想它。但是,尽管你再不去想,有些事又不由得你不想。比如那个不争气的肚子,你要是不知道饿该有多好! 我想我必须站起来买点东西充充饥了。但是,我身上的钱究竟能坚持多少天?我实在不知道。 我再次来到那条空荡荡的大街上。那时,天气还早。勤劳的清洁工已经在打扫脏乱的路面。整个大街灰蒙蒙的,仿佛被裹上了一层薄雾,恰如我这颗灰蒙蒙的心。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将周围的一切照得亮闪闪的。我就在那条集市上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