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主? 听到这四个字,妙妙满脑子都是她在薛绍的房间时见到那个疯女人时的样子。 她记得明珠公主对她说过最喜欢将人凌迟处死,也记得明珠公主咬紧牙关,说要慢慢地折磨她致死,这样才有意思。 本来她来到了这白马书院,自己心中还庆幸,以为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是彻底躲过了明珠公主,毕竟书院内不收女学子,而依照明珠公主那骄纵性子,又是断断不可能跑到山上来安分守己地读书。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低估了明珠公主。 那明珠公主就是个疯子,既然是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王爷,我能再求你件事吗?”刹那之间,妙妙的语气就软了下来,站到李钰面前二话不说便双膝跪地,俯首于他的面前。 见她这老老实实地一跪,李钰倒是慌了。 他几时见过妙妙这么守规矩?今日的她简直是太反常了,以至于让他适应不来。 该不会是这女人还在给他下什么套,突然规矩下来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吧? 一想到这儿,李钰这刚伸出去要扶起妙妙的手,便又放了下来。 他故意拉下脸来,负手而立,轻咳一声,佯作心中满不在意的样子道:“你有话便说,刚刚见到本王的时候都不曾跪下行礼,这会功夫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 “王爷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明珠公主送回宫?”妙妙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既过分又叫人为难,可她也是没有办法。 明珠公主若是知道她也在白马书院内,一定能够想出无数种办法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尽管她们两人之间的仇怨本该是误会一桩,可明珠公主又怎么会静下心来听她的解释?纵然听了,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她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薛绍答应迎娶明珠公主的那一天。 可薛绍要是想要迎娶明珠公主,那几年之前便会答应了,还会磨磨蹭蹭等到今天?她又不是瑶瑶,于薛绍而言毫无意义,薛绍怎么可能为了她牺牲掉自己的终身姻缘? 好歹李钰是明珠公主的亲哥哥,纵然她再骄纵,也总不会连自己哥哥的面子都不给。 起码妙妙是这样觉得的,因为瑶瑶在妖界也是脾气骄纵得厉害,可无论猫王对她说什么,她都肯听。 妙妙便想,既然都是公主,那明珠公主与瑶瑶之间,也总该有些相同之处吧。 “不可能,你是不知道明珠公主的脾气,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做到的事,纵使是皇上也不能阻拦她,否则她便以死相逼。也就是皇上宠爱她过甚,以至于给她养成了现在的毛病。倒是你,还不曾告诉本王,为何想要本王将明珠公主送回宫?”李钰说这话时,低头见到妙妙的膝盖全都陷入在了地上的泥土里,终究于心不忍,便伸手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他怕妙妙会因为这举动而得寸进尺的以为他是怜悯她,便连忙找了个理由解释道:“本王这两日脖子不舒服,总是低着脑袋看人,怪辛苦的。” 妙妙此刻哪里有心情顾及李钰的这等心思,她满脑子都涌现出了明珠公主的相貌,还有她不可一世的眼神。 “前些日子我去薛绍府上找他,为的就是求他帮我安排进入白马书院的事宜。哪知道当日薛绍不在,而明珠公主正好守在他的房内。我当时与明珠公主素昧平生,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公主,期间数次问过她的身份,只见她越来越怒,可就是不肯告诉我。后来她说我大不敬,二话不说抬手便扇了我一巴掌,直待薛绍回来,我方才知道她的身份。大抵意思就是,明珠公主心仪薛绍,可薛绍又无意迎娶明珠公主为妻,明珠公主便以为是我从中作梗,想要杀了我以除后患。我这么讲,王爷可能听明白了?”妙妙说着说着,允自便长叹了一口气,心道她若是指望李钰能够救她性命,好像也真是笑话一桩。 明明李钰才是这其中最最想要她性命的人,比起明珠公主,他对待自己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既负心又健忘的人。 明明九年前自己救了他一命,可他自己不想承认,又不肯让别人提起。 妙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无数次背地里警告过自己,九年前的那件事就当做‘吃一堑,长一智’,切莫再想,切莫再提。 可每次看到他的脸,她就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件事。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的一条性命,就平白无故的白送了人? 他那么坦然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么坦然地迎娶了别人进府门,那么坦然地活在这里。 而她为他所背负的罪名与过错呢? 难不成就这么白白受着了吗? 她默默伸手抚上自己袖子中的玛瑙镯子,它越来越烫,以至于让她的思绪越来越乱。 最终,她还是被李钰的一句话唤回了思绪。 “那你跟薛绍之间,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妙妙听闻这话,不禁愣住了。 她没有听错吗?李钰竟然会怀疑她跟薛绍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 是他太高估了她,还是低估了她? “没有。”若是放在平时,也许妙妙一时冲动便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讨厌被人误解,也讨厌被人质疑。 可此时此刻,毕竟她还是要仰仗着李钰帮她解决明珠公主,所以她选择乖乖回答。 无论李钰相信她也好,不相信她也罢,她能够说的便也只有这两个字。 正因为她跟薛绍之间什么都没有,以至于就连多一点点解释都无话可说。 “没有就好。” 当李钰听到妙妙毫不犹豫的答案,心里竟然蓦地松一口气。 他不想要与人承认,今日他听到的最令他开心的两句话竟然全部出自妙妙的口中。 一句话是妙妙说她与柳千琅的亲事不过是因为意外,另一句便是她刚刚否认了她跟薛绍之间有男女之情。 “本王虽然无法将明珠公主今日便带走,但只要你在她面前抵死不承认自己的真正身份,只说你是柳寻欢,她便也拿你没辙。这儿是白马书院,她也不敢太过放肆,打打杀杀之事她在这里是绝对不敢胡作非为。只要她在这山上待上几日,吃些没有锦衣玉食的苦头,自己便会吵着嚷着回去了。本王看她自幼长大,十分了解她的脾气秉性,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是。”李钰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般聒噪,竟然絮絮叨叨地跟妙妙说了这么多。 他不是最想要看到她出糗的吗?那明珠若是欺负妙妙,在众人面前揭露了她的女子身份,他该欢喜才对,这是多么大的一出热闹啊? 可是他怎么一想到那个场景,便心软了呢? 好像自己若是真的欺负了妙妙,便是一桩天大的过错。 就像是逃避得过所有人,却难以逃避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哦?这样么。那我便在此谢过王爷了。若没什么事,我也先回房了,这会功夫虽无人路过,不代表过会没有其他人来,若是被他人看到我与王爷闲聊许多,怕是又要惹起非议,就此告辞了。” 妙妙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太热了,烫得她快要叫出声来。 可她又是万万不能在李钰面前露出那只镯子的,所以只能咬牙忍着,想要赶紧溜回房去,将这只镯子取下来。 “慢着”,李钰突然唤住妙妙,在她回过身来的那一刻,走上前去,将她的衣领又往上拉了拉。 “如此能好一些,这书院里的小子们眼神及尖,不好欺瞒。”李钰嘱咐完这句话,便自己迈步先行离开了。 妙妙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好像那里还有李钰刚刚触碰到的一丝余温。 她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赶紧拉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戴着镯子的手腕。 这一看不要紧,她竟发觉自己的手腕已经被那玛瑙镯子烫红了,轻轻一触都疼得很。 妙妙皱眉,回房的一路上都忍不住暗自思索。 柳千琅不是说这只镯子只有遇见他要找的人时,方才会有反应吗? 仔细想想这几次镯子变热,似乎都是因为她遇见了李钰。 那柳千琅口中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李钰? 可是不应该啊,他见过李钰那么多次,倘若他要找的人真是李钰,那怎么还可能等着她去慢慢发现呢? 难不成是这镯子失灵了? 妙妙回房之后,本来想将那只镯子取下来,免得它再烫伤自己。 可偏偏奇怪的是,这只镯子渐渐变得冰凉起来,无论怎么翻来覆去地摆弄也不见它再发烫。 若不是因为手腕上还有那么一圈被灼烧到的伤痕,妙妙真要以为刚才的事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但此刻,那镯子冰凉的触感碰到烧红的皮肤上,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这样的感觉让妙妙顿时打消了取掉镯子的念头。 在屋子里坐了好些个时辰,天色渐晚,她才忽然意识到这屋子有些安静的异常。 瑶瑶竟然还没回来?她已经跑出去那么久了,始终没回屋子,会是跑去哪儿了? 妙妙想要出去找找瑶瑶,可是当她的手碰到门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王庆之也许就在门外,还有此去出门,许是会碰上明珠公主,她真的要为了寻找瑶瑶而去面对这一切吗? 瑶瑶身上还带着灵力,这个书院内的人不过都是**凡胎,就算真的有人发现了瑶瑶的女子身份,想要对她怎么样,应当也不能将她奈何。 所以这样看来,她是不是就不该出去找瑶瑶了? 可是这事儿若是反过头来放在瑶瑶身上,假如今日跑出去一直不归的人是自己,她相信瑶瑶是一定不会顾虑任何事,出去找她的。 想到这儿,妙妙允自便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房间的门。 “于妙妙,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