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这话可不是什么玩笑,此事关乎王爷生死,你可确定你听清楚了,并且他们说要杀的人,就是南燕王?”其实柳千琅早就料到,朝中必定会有人对李钰动手,只是没想到,会下手下的这么早,就连这大婚之日都等不及。 “他们倒是没有指名道姓,可我敢肯定,他们要杀的人就是他。那大婚之日,赶在洞房之前趁机下手,那指的还不就是南燕王吗?不过相公,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别操心了,任由他自生自灭去吧,反正就算是咱们把人救了,那南燕王也不会念及咱们的好,没准还要诬陷我们与那些贼人是一伙的呢。”妙妙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也想着,若是柳千琅真的执意要救,那就算是李钰命不该绝,她便也跟着一块重回王府。 “妙妙,我为何总觉得你对南燕王好像有什么百年积怨一样,一提起他,你这眼神里总是不大对劲儿呢?你最机灵懂事,你应当知道南燕王的生死绝对不只是有关他一个人的事,这关系着朝廷中的几派势力,也关系着整个东唐王朝未来的兴衰。他现在,还不能死。”柳千琅没有隐瞒妙妙任何事情,他就是如此笃定妙妙对这些朝堂之事全无兴趣,所以根本不可能出卖他什么。 妙妙撇嘴,柳千琅说的话她根本就听不懂,只知道若是李钰的性命真的如同柳千琅所言那么重要,那李钰欠她的,可就更多了。 九年前是第一次,今日是第二次,她倒是想要看看,李钰究竟还能欠她多少条性命。 “相公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们便再调头去王府吧。不管我听到的事情是真是假,稳妥一些总无大碍。”明明是妙妙心中也舍不得李钰死,她还偏偏要装出一副完全为了柳千琅着想的模样,惹得柳千琅心里倒是更加喜欢起妙妙了。 她当然舍不得李钰死,她到了人间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口是心非,明明说了一百遍不要再管李钰,他的是生是死与自己毫无干系,却又总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起他的面孔。 她知道,若是她真的在心中放下了,方才就不会对柳千琅刻意提起李钰将要被人谋害一事,而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踏踏实实任由柳千琅牵着她的手,去京城里的各家店铺,好好逛逛。 她虽不懂朝堂政事,却也在刚才李钰与柳千琅二人饮酒之时,看得出柳千琅并不想与李钰为敌。她是明知道柳千琅会插手干预此事,所以才说的。 早知道她跟李钰的关系会有今日的局面,临到人间之前,她就应该去隔壁山谷找懂命数的鼠妖长老帮她算算,这辈子是不是注定要过李钰这一劫。 听她这样说,柳千琅倒是很欣慰,这个妾纳的真是太合他心意了。 原本想着娶了于家二小姐不过是为了将杜玉瑶气走,可现在看来,若是杜玉瑶真有一日肯接了他的休书,那他倒是会认真考虑,将于妙妙转为他的正室。 他们此时距离王府没有多远,所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人便又回到了南燕王府门口。 此时大门已经关上,看来宾客是已经全部走光了。 柳千琅要上前叫门,妙妙却自告奋勇道:“我来。” 她怕柳千琅没有理由叫管家开门,所以便想着自己上前说话,编个理由可能是更方便一些。 柳千琅见状,便往后退了一步,负手而立,笑着想看她如何应对。 妙妙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握拳,轻轻叩了三声门。 大门打开,开门的人正是这王府的管家,一见来人是于妙妙,顿时脸色一沉,想也不想便要关门。 妙妙见管家要关门,赶紧伸了胳膊去挡,若不是管家反应快,妙妙这胳膊肯定就要青一块了。 “你怎么能都不问我是什么事情就关门呢?”妙妙奇怪道。 “于姑娘,就算是我求求您了,您能不能放过我们家王爷?今儿个是他的洞房花烛夜,您就别来搅合了,王爷早就吩咐过了,说只要是您来,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能让您进来。”管家看样子也是上了年岁的人,如今开着个门缝望着妙妙,倒是一脸惊恐。 看来王爷说过的话还真就没错,这于姑娘果然是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子,她为了硬闯进王府,竟然不惜以身拦门。 这幸好是他眼疾手快没有让大门夹到于姑娘,否则她要是趁机讹诈上王爷,让王爷养她终老可就糟了。 若真有那一日,论起罪过,还不都是他的? 妙妙听了管家的话真是好不开心,“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我脸上又没写着于妙妙三个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王爷说了,若真有一日有双十年华女子独自叩门,长相上乘,眼神果断,那就是于姑娘无疑。我这些年阅人无数,绝对不会认错的。况且您自己不是也承认了,您就是于姑娘吗?”管家看着于妙妙,脸上硬挤出来一个笑容,以表示他个人对于妙妙真的全无半点敌意,千错万错都是王爷的错,希望于妙妙冤有头,债有主,真报复起来,可别找他。 可管家自己也知道,他脸上的这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他也不知怎么的,一瞧见这于妙妙,心里就发慌,好像接下来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我觉得我得事先跟你声明几点,这其一,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没看到台阶下面站着我相公么?其二,我刚才就已经来过你们南燕王府了,只是没人拦我。这喜酒喝了,宴席吃了,我忽然发现我的耳环不见了,这不是才回来找的吗?你要知道,我那耳环可是我爹死前留给我的遗物,若是找不到,我会难过死的。我保证,我今日到这王府来,真的就是为了找耳环,跟你家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我相公都跟来了,我还能说谎不成?管家,你看我都这么说了,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妙妙伸手想要拉住管家的袖子撒娇,可管家见她伸出手来,赶紧向后一退,躲开了。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站在妙妙身后的柳千琅,然后确认似地询问妙妙,“您真的只是来找耳环,不是来闹我家王爷的?”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你家王爷此刻估计正跟王妃洞房花烛呢,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不想活命,去闹他做什么?你只要放我进去,在前厅里找找耳环,找到了就走,绝不耽搁。”妙妙一边儿解释一边儿在心里嘀咕,这管家该不会跟那杀人凶手都是一伙的吧?不然干嘛这么讨厌她,又这么怕她进去? 管家看了一眼柳千琅,虽并不清楚他的具体身份,但隐约记得今日喜宴上这个人坐在主桌,向来身份地位也非同寻常,既然是他陪着于妙妙来的,那应当能够放心一些。 这样想着,他便打开了府门,请二位进来。 妙妙松了一口气,抬步迈进王府之内,看着前院内的酒席早已收拾干净,忽然心里闪过一丝醋意。 看着情形,李钰还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跟林茜宁洞房啊。 “于姑娘,您方才在府内都去过什么地方,可还记得?用不用我帮着您一块找找?”管家说是要帮妙妙找耳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看着她,免得她去到王爷的新房,打扰到王爷王妃的洞房花烛。 王爷说过,只要于妙妙这个女人出现,他就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如果他过不了安生日子,那整个王府的人也就都得陪他一块倒霉。 想到这儿,管家不禁又使劲儿睁了睁眼睛,盯紧了妙妙的一举一动。 “管家,天都要黑了,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一盏灯来?不然这院子怎么大,我怎么能找得到?”一走进这儿,妙妙心里便开始着急了。 事关李钰生死,她跟这管家在这儿耗下去的每分每秒,都可能影响到李钰的性命啊。 管家正想推脱,一看于妙妙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顿时老实了下来。 随即,他便乖乖点头说是要去屋内取灯笼,请妙妙与柳千琅在这儿稍等片刻。 妙妙抻着脖子见管家走远了,赶紧拉过柳千琅道:“相公,你跟着我走,我认识去王府后院的路。” “你怎么会认识?”柳千琅奇怪,难道妙妙以前就来过这里? “刚才我闲得无聊,自己在这后院逛了一圈,所以知道怎么走。快点,只怕再晚些就来不及了,我今日看那坏人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想必是早已摸清王府底细,胜券在握了。”妙妙此时心中无比担心,生怕自己到晚了,李钰便会没命了。 柳千琅见妙妙这样解释,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她带着他往后院走。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看前方的路已经不是十分清楚,唯有那挂满庭院的红灯笼倒是分外醒目。 每多往前走一步,妙妙的心里就更加牵肠挂肚一分。 她很害怕若是因为自己去晚了,让那坏人得了手,李钰真的会在今夜暴毙而亡。 到时候,她又该会有多么难过,多么自责? “别怕,我的美少年,若是你今夜真的被人所伤,我就算再舍弃一条命,也会救了你。也许这一次,我不会再指望你回报我什么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娶我的。但纵然如此,我也不希望你死,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尽可能多的看到你的笑脸。”从前厅到后院,妙妙拉着柳千琅的手走的这一路,心里就一直这么喃喃念叨着。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李钰蛊惑去了心性,否则怎么会动了这样傻的念头。 她若是再给李钰一条命去,别说是修仙,就算是这辈子再为人形,也是断然不能的了。 这付出太大了,这代价也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若是今日真的这么做了,他日会不会后悔。 可是当下时刻,她的心里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妙妙,你别慌,王爷身为皇子,有皇天庇佑,不会有事。”柳千琅见妙妙拉着他的手已经渗出冷汗,怕她是担心去的晚了出了事被人责备,所以才如此惊慌。 “是,他不会有事的,他不应该有事。”妙妙喃喃说着,却又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当她终于走到那杀手口中所说的地方,却没有见到李钰,只见到了一位端着碗,身着侍婢服侍的女子,低头匆忙前行。 “你给我站住!”妙妙大喊一声,松开柳千琅的手,直接上前拦住了那名女子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