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薛公子,妙妙欠你一个人情,记在心上。若有朝一日什么事情是妙妙能够帮你办成的,便只管开口,我定在所不辞。”妙妙便说这话,便把薛邵往门外推,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妙妙这话是走心的。 待关紧房门,妙妙赶紧将那卷轴铺开在床上,仔细瞧看这一幅龙生九子图,想要看看是否能够找出其中玄机所在。 可是翻来覆去瞧了几遍,妙妙觉得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龙生九子图,没什么特别所在。 既然猫王会将这法宝卷轴赐予自己,那这里面肯定就藏着登上九重天的法宝,只是自己没有找到罢了。 她伸手抚过画卷,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之处,难道她想错了,这龙生九子图只是九样法宝的提示? 嗯,那她表换个思路重新考虑这件事。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长子囚牛,钟爱音律,琴不离身。那这第一样法宝,可否跟琴或音律有关? 若是按照这龙九子的特点想下去,那妙妙还觉得有迹可循。 刚想到这儿,门口便响起一阵敲门声,听来急促,不像是友好之人。 妙妙连忙将那画卷好,将卷轴藏在床板下面,起身过去将门拉开。 “你躲在屋子里半天不出来,鬼鬼祟祟,倒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敲门的是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听语气跟那于家大小姐如出一辙,想必就是这于府的大夫人了。 “大夫人找我有事?”妙妙也不知自己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位来者不善的大夫人,只能用一种尽量平稳的语气询问来人。 大夫人刚刚听闻锦绣告诉自己,说这于妙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说话也比以往冲了几分。 她本来还不相信锦绣的话,毕竟这于妙妙以往见到她们母女都是卑躬屈膝,大气也不敢出,今日竟敢与她四目相对,问自己有什么事? 果真是怪了。 “说的真是没用的废话,我若是没有事儿会到你这破院子来?也不嫌晦气。老爷叫你过去,换身衣裳腿脚利落些,也不知道是成天在地上打滚儿还是怎么着,身上竟然脏成这个样子。”大夫人说完这话,冷哼一声,扭头便走,像是多在这儿待一刻也觉得厌烦。 妙妙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那条襦裙,因为落水后沾了一些淤泥,衣服现在干了一些,可又布满皱褶,的确很难看。 转身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想寻一件看得顺眼的衣裳,可那柜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却只有灰、褐这些难看的颜色,布料也是粗麻所致,比起自己身上这身襦裙差了许多不说,相比起于家大夫人、大小姐的衣裙,更是没法比的。 妙妙只好随意抽出一条裙子,学着瑶瑶穿衣的样子换在身上,心里暗自嘀咕这于家二小姐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走到院子内,她也不知老爷到底住在哪一间房,只得拉住一个匆匆而过的侍婢道:“你带我去我爹的房间。” 那侍婢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以往从没见过二小姐主动跟她们说话,或是吩咐她们做事情。 身为于府侍婢,她们时常会有一种错觉,二小姐除了称呼不同,身份与她们是相当的,洗衣做饭打扫,她什么都做。 “快点,你在等什么?”妙妙皱眉,她不是小姐吗?一个丫鬟四处张望,对她的吩咐充耳不闻,这是要造反? 侍婢被妙妙呵斥的一愣,当即不敢再多言语,连忙将妙妙带到老爷的屋子前,说了一声,“二小姐,到了”,然后连忙退了下去。 她发誓,这是她自打入到于府以来,第一次对二小姐这般毕恭毕敬。 屋门是敞开的,所以于老爷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妙妙,开口招呼她进来。“妙妙,快来,爹有话对你说。” 妙妙皱了皱眉,觉得“爹”这词儿简直是人生中最陌生的词汇之一。 她迈步上前,见屋子内只有这位穿着深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心里舒坦了一点。 虽然没什么好畏惧的,但她还是厌恶大夫人与大小姐的聒噪。 “女儿见过爹爹。”妙妙福身行礼,不希望别人挑出她的半点不是来。 也不知道这于家以往是个什么规矩,这么行礼会不会被人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于老爷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妙妙,你可知道今日城主的侍卫过来下聘提亲了?” “女儿知道,姐姐已经将这事第一时间告诉我了。”妙妙虽听出于老爷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紧张,可她依旧面无表情。 也许这紧张是源自于心虚,谁知道呢? “锦绣跟你说过了?嗯,也好,早些知道心里头便也有个准备,不至于嫁过去的时候心里难受。妙妙,对于这事,你可怨爹?”于老爷这一句听在妙妙耳朵里只觉得虚伪不已,你若是真对女儿有愧疚之心,还何必将她嫁于城主做妾? 妙妙是不懂这凡人之间的情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猫妖通常生下幼子,养到其成年后,便会离开,各过各的日子。所以根本不会有这凡人爹娘之间的牵绊,若想了便见一面,若不想,便活成自己,也好。 “不怨,反正早晚要嫁,嫁给谁还不是都一样?爹,日子可定了,什么时候成亲?依照女儿来看,这亲事既然已经定下,晚嫁不如早嫁,双方也都省心,您觉得呢?”妙妙现在只想早嫁过去,早求休书。这于家待她又不好,互相瞧着也堵心,她留在这儿做什么? 于老爷听了妙妙的话忽而红了眼眶,连连点头道:“你能想通就好。不是爹不准你去京城读书,女子入学太过冒险,爹实在放不下心。你娘亲去世的早,大娘和姐姐又一向不喜欢你,强留在府内倒不如嫁个好人家。城主的势力那么大,既然应允了这门亲事,便会好好待你。爹这些年,除了金银,什么都没有,而你又一向不在意这些。也没什么好送给你做嫁妆的,这盒子里的玉石手镯是你娘生前所戴,你便带走吧。城主派人来说,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明天一早就让你大娘唤个裁缝,来替你赶制嫁衣。” 妙妙麻木地点头,望着于老爷这一番真情流露,并没有从中找到什么感动之处。 想了想,她又开口道:“爹,若是你能够在我嫁人时,多陪送一些银票做嫁妆自然也好,嫁过去说话也不至于太不硬气。本来就是做妾,您也不会希望我被正房欺负的太厉害吧?” 妙妙觉得她跑路去洛阳肯定需要不少路费银两,她自妖界而来,身上一点金银没有,这可不行。 既然于老爷不缺银两,送她一些又何妨? 于老爷一愣,以往自己这二女儿从不会开口向自己讨要什么,更别说是钱财。今日难得张一回嘴,他又岂有不帮的道理? “好,只要你能够安安心心的嫁去城主府,爹一定跟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纵然是庶女,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心里不抵对锦绣的疼爱,可于老爷一直觉得对妙妙心中有愧。 如果她娘还活着,或许这丫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任人宰割、少言寡语的性子。 人人都道是那柳城主年岁已高,胡子花白。 可于老爷却知道,那柳城主的年纪没比妙妙大上多少,容颜俊秀,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即使是做妾,妙妙能够嫁给柳城主那样的人,也是福分了。 什么京城,什么求学,这些事情太过虚无缥缈,他极力阻止也是对的。 总有一天,妙妙会回过头来感激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 于老爷这么想着,又对妙妙道:“这几日看薛公子与你来往密切,你们之间没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没有,女儿跟薛公子之间清清白白,朋友都算不得,没什么交情。”妙妙不知是不是大小姐告的密,否则这于老爷又是如何知道她跟薛邵来往密切? 离开于老爷屋子之后,妙妙便闻着味道去了厨房,吃了有生以来第一顿属于凡人的饭菜。 望着那袅袅炊烟升起,妙妙忽然想到娘曾经对她说过,“红尘里面最动人的,就是烟火。” 人间烟火,指的就是这炊烟吗? 自从见过于老爷后,妙妙这一日还算过得安生,没人再来叨扰她,她也好专心坐在屋子里,琢磨那副龙生九子图。 音律,古琴,这东唐最好的乐器应该在哪儿呢? 第二天一大早,大夫人便带着裁缝过来砸门,猫的习性一向是夜晚精神,白日里犯困。正到了妙妙想睡觉的时候,却被敲门声惊得闹腾。 她没好气的拉开门,竟见是大夫人冷着一张脸道:“怎么着,还没嫁过去就敢跟我摆谱了?告诉你,别说你现在还没嫁过去,就算是嫁过去了,你回门之际也得管我叫声娘。” 妙妙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烦,“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