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白的话,妙妙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困惑。 她反问杜白道:“什么叫早在三年前,林书容就已经死了?那刚才站在我身后,与我们交谈的人,又是谁呢?” “这件事情原本是个秘密,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你还是第一个。所以,今日我对你说的这些话,你听到后知道了就好,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我的性命怕是就要丢了。”杜白还是不放心,于是就又叮嘱了妙妙一句,这才对她讲出了自己隐藏了整整三年的故事。 “其实我与林书容当初并非不相识,与其相反,还是相交很好的朋友。因为我喜作诗,他喜奏乐,我们便视作对方如同知己,他尝尝将我的诗词加上曲调,我们便共同吟唱,好不乐乎。三年前春季的一天,他与我如同往常一样,相约在兰香湖畔,一同玩耍,可是那日因为刚刚下过雨,湖边的泥土又湿又滑,很不好走。可是他跟我说,就是要在这样的天气里游湖才是乐趣,因为刚下过雨的天最蓝,湖最清,走在湖水边,甚至能够闻到泥土的芳香。他平日里话并不是很多,只是那一日出去,他对我讲了好多话,颇有收不住的架势。我也没多心,以为他是近日在府中闷着了,便任由他说,自己在身后跟着他走。为了防止掉下湖去,我走路的时候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生怕因为地滑,我会落到湖水里去。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是避开了落水,可书容并没有避开。”杜白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有些哽咽,鼻头泛酸。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当初与林书容的感情有多么好,多么真实。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岁月真的能够倒流,那天在湖边走路的时候,我一定不会低着头只顾自己的安慰,我肯定是要拉着书容一同走的。那样即使落水,也是我们两个人共同落水,就算见了阎王,也有个伴儿。当时看到他落入水中,我没想到湖水会那么深,因为从来没人下过这湖,所以便脱了鞋直接下去想要救他。可一旦下水我才发现,那湖水极深,可谓深不见底,我水性又不是很好,若是执意救他,只怕自己也要丢了性命去。于是我赶紧上岸大声喊人,希望能够遇见一个水性好的人将他救上来,没多大会功夫,路过一个老农,听见我的话,便跳下去救人了。当时书容已经沉下去了,所以老农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把人救上来。人是救上来了,可是书容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他的脸色苍白,身上浮肿,被水泡的已经不成样子,就算是我,也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我尝试遍了在医书里面看到救治落水之人的方式,可都没有办法,已经晚了,无力回天。我抱着他的尸体痛哭不止,可是哭完之后,我还是要背着他,将他送回丞相府。我当时心情很差,脑子也很乱,只是一个劲儿想着我得给丞相一个交代,毕竟人是跟我一块出去的,书容丢了性命,怎么说我也有责任。” 妙妙听着杜白的话,越听越糊涂。 “他既是那日已经死了,那今日的又是谁?难不成这个林书容是有人假扮的不成?”妙妙也听说民间有神奇幻术,能将人改头换面,变成另一幅模样。 要是按照杜白这个说法,想必就是有人在假扮林书容了? 那若真是这样,她也太过遗憾了。 想不到一个假扮林书容的人,竟也有如此不凡之气,只是不知道他假扮林书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你且听我说完,再打断我可否?”杜白正说到动情之处,无端端被妙妙打断,顿时不悦,皱紧了眉头。 见他这个样子,妙妙连连摆手声称错了,让他先说。 于是杜白长叹一声,便又讲起自己的故事来,“因为心情不好,我又下了一次水,许是感了风寒,所以在我还没到丞相府的时候,人就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看装饰应当是个达官显贵之家。就在这时,有婢女端药进来给我,我问她此乃何处?她答曰丞相府。她一提起这丞相府,我顿时慌了,连忙问她丞相跟夫人可见到大公子了吗?她点头说大公子已经回了,否则我怎么可能出现在丞相府呢?这婢女的一番话算是彻底将我说蒙了,我喝完药后便踩着鞋出门,想要亲自对丞相与夫人致歉,说明书容的死因。可是这门一出,我就看到一个人冲我走来,长得跟书容是一模一样。我当时以为自己是思念兄弟心切,所以看错了人,可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发现来人的确是林书容。身边刚才给我送药的婢女见到他,也鞠躬行礼,叫他大公子。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便拉过书容想要询问他刚才溺水之事,可我无论问什么他都是一概不知,况且看他的身形也没有半点泡水的痕迹,甚至最可怕的是,他的肩上还背着今日溺水时,已经沉入水底的那把琴。他就那么无端端的死而复生了,而且他根本就不记得与我的情分,对待我不过是对待一位陌生人一般,毫无回忆可言。” “妙妙,我太肯定现在这个人不是以前的书容了,他看我的眼神,跟以前的书容全然不同。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个林书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只是十分肯定,来者不善。你今日随他回府,你怎能确定自己的安危?这便是我一再阻拦你的理由。”将这话说出来,杜白顿时也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怎么会是这样?”妙妙眼睛眨了又眨,也不曾在心里把这事儿思索明白。 要是按照杜白所说,林书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今天的林书容究竟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