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木鸣之死
“怎么了?” 百里芸蓦然睁眼,反射性地坐了起来。 “小姐……木鸣..木鸣她死了…..” 什么?百里芸觉得脑子里一阵恍惚,她没听清又问了一句:“谁?” “…木鸣。” 绿柚的声音有些抖,带着惊吓过度的惶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件事。 “管事早上去开门,结果发现门外躺着一个死人,把他吓坏了,相爷想把这事压下去,可府里都传遍了,奴婢跟着去看了一眼,发现…就是木鸣。” 百里芸僵直着背,无措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百感交集,懊悔,怨恨,还有内疚。 她昨天就不应该为了赴约而让木鸣单独一个人回去,她本就该想到,木鸣已经被那些人发现了,要不是为了查清木鸣背后隐藏着的人,他们很可能早早就下手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十三皇子那群人竟心狠手辣至如此,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手心,疼痛让她脑子恢复了一些清醒。百里芸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木鸣遭受这么大的打击都没有放弃复仇,可见复仇在她心里占据巨大的位置,她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命。 “那她现在在哪?” “相爷刚让管事找张席子随便一卷,准备送去丢了。” “快,阻止他们。” 百里芸没来得及换衣服,抄起外套就往外跑。 两人来到后门,刚好看到消失在街口的板车以及被一团黑布盖住的身体。 她顾不得自身,撒开腿就追。 “前面的大爷,停一停,停一停。” 不知道是赶车的大爷耳背还是百里芸喊的声音太小,足足跑了一百多米,那个大爷才驱车停下。 “小姐?” 大爷停了下来,忙下车鞠躬。 “你….能先回避一下吗?这个…人是我的婢女,我想临走前送送她。” “啊?相爷说这是……..” “我知道,这样吧,你将这车拉倒一个僻静的地方,等过半个时辰再回来,今日傍晚去库房领三两银子,当做幸苦费了。” “诶诶,行,那小姐,我先走了。” 大爷连忙答应,五两银子可是比月钱都多的数,出去偷会儿懒还能有钱拿,不得白不得。 百里芸在板车旁站了半天,才抬手将黑布掀起。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皮了底下,果真是木鸣。 她的眉目不似寻常女子般柔和,不说话时会人一种特有的凌厉之感,昨日见她,若不是穿着一身婢女服饰,她会以为是那个云游的女侠。 此时的她脸颊乌黑,发丝血污贴在脸上,脖颈处有一道巴掌长的豁口,血痂结在上面,看着不自觉地让人害怕。 “木鸣,你要走好。” 百里芸想用衣袖擦去木鸣脸上的污渍,可那些本不该在那里的印记像刻在上面似的,擦不掉。 百里芸的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没入裹尸的黑布,不见踪影。 “我会替你报仇。”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还带着未完成的夙愿,因为她,被人在夜里活活割喉致死。 按理说,她的心应该是带有畏惧的,上次出府被人劫杀时,那个死去的车夫就躺在她面前,没过几天,就又有一个人死在她面前。 是应该恐惧担心的,她的生活好似从来都未曾平静过,可她又不甘心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人限制,直至跌入别人的圈套。 …… 过了好久,直至从巷子口传来人的脚步声。百里芸才重新直起腰,替木鸣拉好掩面的黑布,走到一边,看着返回的大爷道:“你把她送到一个好位置吧。” “好。就看在这人与小姐的关系份上,老奴就把她送到城外西边的那处葬了。” “去吧。” —————————— 等她重新回到相府,在门口等待着她的绿柚一脸焦急。 “怎么了?”她皱着眉问。 “是相爷,说是让小姐您去书房里见他。” 昨日在宫里出了那样大的事,上官毅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今早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得气疯才怪。 绿柚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相爷本就喜爱二小姐多一点,再加上最近相府里出的事大部分都有关于小姐的,她真的怕相爷会做出什么事来惩罚小姐。 “我知道了。” 百里芸轻巧地拍拍衣袖,答应着。 她知道上官毅找她想干什么,甚至能猜到他会说什么。但她心里却异常安静,就像领略惊涛骇浪之后,再面对在溪流奔涌中出现的小浪小花,内心毫无波澜。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纪氏也在书房内。 “芸儿……” “母亲?”百里芸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上官毅的身影。 “你父亲进内间拿东西了。” “什么东西?” “芸儿,过来。”上官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百里芸茫然地看了看纪氏,却只看见纪氏朝她笑了笑,向她示意。 百里芸放下心头的不解,顺着声音走了进去。这还是百里芸第一次知道这房子的拐角里竟然还有一间房。 是一间窄小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里面陈设简单,三面墙除了靠近门的一方,其余两侧都摆满了书。只剩一侧的墙壁上钉了许许多多的木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百里芸粗略地扫了一眼,瓶瓶罐罐有一些,稀奇古怪造型的东西也有一些。 她心底有些奇怪了,上官毅把她叫进来干什么? “这是之前你给我的东西,现在我把她还给你。” 上官毅递过来一个东西,百里芸低头一瞧,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锁扣。 还有这回事? 百里芸不记得,至少在她现在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她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仔细的瞧了瞧。 “我当时答应你替你保管至你成亲嫁人的时候,不过还好你娘提醒了我,否则我八成会忘记。” 原来是这样,这个东西估计是她很早以前交给上官毅的,至于原因是什么,她就更不知道了。 “女儿知道了,父亲还有事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上官毅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你知不知道今早上有人把一具尸体丢在相府门口?” “知道这件事,府里都已经传遍了。”百里芸回答道:“其实女儿昨日见过这人的,今天又看到她惨死在相府门口,女儿这心里是又怕又忧。” 说些,百里芸的手还轻抚胸口,仿佛给自己顺着气。 上官毅面色复杂地盯了她一会,随后叹了口气:“虽说你父亲我身居高位,对于某些事情也是束手无策,你以后在外做事,尽量收敛着点。” “是。父亲。” 百里芸低着头答应着,她还以为上官毅把她叫过来是要骂她,至少也要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曾想他压根就没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外面等着父女两的纪氏。 不过平心而论,不挨骂总是好的。再接着和他扯了说了几句,百里芸便跟着纪氏回房了。 “娘亲,这个东西我是什么时候放在父亲那里的?我都快忘了。” 百里芸挽着纪氏的手臂,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你不记得了?这是你小时候生辰,你舅爷送给你的呀。你当时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收到这个东西可高兴了,第二天便将这个东西交给你父亲保管。” 她的舅爷? 她脑子里没有关于纪将军的一点印象,不过这舅爷对她是真的好的没话说。上次不是还听她娘说过,纪纲纪大将军马上就要回京了吗? “大舅还没回来吗?” “快了快了。” 纪氏看起来很高兴,唇角一直带着笑,显得整个人温和柔美极了。 “大舅送给我这个是有什么寓意吗?”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呀?亏得你舅舅这么疼你!” 百里芸吐了吐舌头,差点就露馅了,还好纪氏也没怎么多想。 “你这个锁可是很重要的开锁工具。” “开锁工具?它不本来就是一个锁吗?” 百里芸有些疑惑了:拿一个锁去开另一个锁?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啊,你舅舅常年在外,不能时时回家,所以他只要一有功夫就愿意去搜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当成礼物你们这些小辈。” 纪氏敲了敲她的小鼻子,无奈道:“你的这个锁就是用来开你舅舅给你准备的礼物的。你舅舅的这个礼物已经藏了十几年了,就等着你出嫁之前送给你。” “这么神秘?”百里芸听了之后,心情稍微没那么压抑了,一个藏了快十年的礼物,任谁都会对它产生期待吧。 “你就再等些时日,一定会让你满意的!”纪氏握着她的手朝她保证到。 “嗯。” 百里芸先将纪氏送了回去,随后马上回房关门,从柜子最底层掏出几件衣服,就往身上套着。 她昨个夜里便想着今日一定要出门去见那个男人,两个人当面把事情都说清楚,至于其他什么的由她自己判断。 百里芸轻车熟路地从墙上翻下来,按照记忆来到了昨日的那个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