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远回过神来,急急匆匆在书房、卧室穿梭,屋里整洁,并无杂乱迹象,他查看他给绑匪写下的那些隐秘的地方,里面藏的钱的确不见了。 事实证明,绑匪来过,取走了想要的东西,章明远心中恐惧,心想:难道,他们杀了杏儿? 这一猜测,吓得章明远直冒冷汗,原本想着舍财免灾,若是再闹出人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令章明远想不明白的是,家里除了客厅之外,并无凌乱的迹象,他们既然来了,为何没有四处翻找,以求更大的收获?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挤在章明远的脑海中,他查看了没有暴露的藏钱处,一摞一摞钞票原封不动的放在里面。 章明远松了一口气,返身朝楼下走,在走廊上踩到一个硬物,险些让他摔倒,他弯腰捡起东西,举在眼前,顿时愣怔在原地。 章明远手上拿着的通体透亮的玉佛,是他送给章泠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当时,他亲手给她戴在脖子上,之后,成为她贴身的附身符,不曾离身。 此刻,章泠泠的贴身物件无端端跑到家里来,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曾来过这里,不小心遗漏了此物。 章明远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悬挂玉佛的绳索的断裂痕迹,很明显,断裂面是新鲜的,也就是说,章泠泠在今天来过别墅。 种种迹象,将整个事件串联起来,异常清晰,章明远不敢再往下想,但是,他的心中已然明白了绑架案幕后的始作俑者。 杏儿到底去了哪里?莫非,章泠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管不顾,连小命儿也不要了? 想到这里,章明远的脊背冷飕飕,直冒冷汗,万万没想到,章泠泠竟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不单单设计陷害亲生父亲,连尚未出世的婴孩儿也不放过―― “我该怎么办?章泠泠是我的亲骨肉,杏儿肚皮里的也是我的亲骨肉,难道,为了袒护闺女,置一尸两命的妻、儿于不顾?天啦――这弄的是啥事――”章明远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许久之后,章明远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走到客厅里,一头栽进沙发里,痛哭失声。 …… 儿子夭折已成事实,恍恍惚惚中醒来的杏儿,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走到护士站,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护士,声音虚弱:“我想给我丈夫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章泠泠入院以来,始终联系不上其家属,此刻她主动要求联系,何乐而不为。护士将她扶进护士站坐下,把座机朝她面前挪了挪:“你打吧,时间不要太长,当心着凉!” 儿子没了,在这座城市里,丈夫章明远就是杏儿唯一的亲人,可她不知道,此刻,他究竟还在不在人世间;回想着绑匪的话,杏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隐隐作痛,章明远怕是凶多吉少――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杏儿都要去尝试,她首先拨打了章明远的手机,系统提示由原来的‘已关机’,变换为‘不在服务区’。 杏儿的心拧巴在一起,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她多希望,章明远已经平安回到家里,能够接到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杏儿不折不挠的坚持下去,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听筒里终于传来章明远疲惫不堪的声音:“喂,找谁?” “明远――”杏儿喊了一声,失声痛哭。 电话那端,章明远像是触电了一般,弹跳起来,紧紧的握住手机,惊诧的追问道:“杏儿,你在哪儿?” “我――我在医院――你,你没事就好――”杏儿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哭得肝肠寸断,章明远惊喜交加:“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 郊外一家偏僻的餐厅包房内,章泠泠和五个男人吃吃喝喝,谈笑风生,她大方的一人丢了一匝钱在他们面前:“兄弟们辛苦了!这事儿真******过瘾!” “谢谢姐!往后有这样的好事儿,别忘了兄弟们!”男人们将钱塞进兜里,个个喜笑颜开。 章泠泠哈哈大笑:“真******解气!你们都听好了,出去可不能嘴不把门,走漏了风声,对大家都没好处!” “姐,放心吧,兄弟们嘴紧着呢,就算是拿钢筋也撬不开!” “那就好!你们慢慢吃、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章泠泠起身出门,脚步轻松,感觉这一石二鸟之计,用得巧妙至极,既教训了混蛋老爹,还治住了杏儿那狐狸精。 章泠泠心想:这会儿,杏儿肚皮里的小杂种,恐怕是早就见了阎王爷,她一定哭得死去活来,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这就是现世报,伤害我章泠泠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对于章泠泠来说,如今,手上既有了钱,又报了仇,可谓是大快人心,她冷笑道:“章明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量你日后不敢乱来,得乖乖的听我的!” …… 章明远紧赶慢赶,冲进病房,杏儿凄然的望着他,哭道:“明远――你终于回来了――” “儿子呢?我儿子在哪儿?”章明远屋里四处寻找,不见婴儿的身影,这才满眼疑问的望着杏儿。 面对章明远只关心儿子的下落,不管她的死活,杏儿揪心疼痛,可纸包不住火,她必须亲口告诉他事实,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希望章明远能握住她的手,给她千疮百孔的心,输送一丝温暖,岂料,章明远无动于衷,站在原地,怒目瞪着她。 杏儿的心凉透了,她抽噎着,怔怔的望着章明远:“儿子、儿子――死了――” “什么?”章明远气急败坏,恶狠狠的抓住杏儿的双肩,不停的摇晃,怒喝道:“臭婆娘,你******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哀莫大于心死,伤口的疼痛,怎及心撕裂的剧痛,杏儿像死人一般,任由章明远摇晃,始终不说一句话,泪水悄无声息的从脸颊上滑落。 杏儿不得不承认,这是报应,从她选择委身于章明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不可改变的宿命。 副市长夫人,听起来是多么光鲜的称谓,可事实上,她只是一个替人生育的工具,母凭子贵,只不过是空想,如今,她在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心里,毫无利用价值,一文不值。 杏儿想到了沈妍冰,相比之下,沈妍冰才真正的活得像个人样儿,不依附任何男人,凭自己的本事讨生活,自由且活得有尊严;而自己呢,不过是一只供人解闷儿的‘金丝雀’,人家高兴了就逗弄两下;人家不高兴了,随时动动手,一把就能捏死。 杏儿感觉自己就如同‘皇帝的新装’中,一身透明的皇帝,随时随地被人嘲笑而不自知,竟然还志得意满。生活太现实,现实太残酷,杏儿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她不断的在心中重复:我得想想,好好的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