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遍了滨江大街小巷,都没有沈浩然的踪影,沈妍冰彻底崩溃了,几年前寻找****的那一幕幕,又重回眼前,恐惧、疼痛、心酸,压抑得她无法呼吸。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沈妍冰疯了一般在雨幕中奔跑、呐喊,完全不知倦怠,凄风冷雨扑面而来,拍打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颊,分不清楚是雨是泪。 同在冷雨夜色中寻找沈浩然的司机小李,看到沈妍冰奔跑在夜色中的孤单身影,停下车,撑着伞狂奔过去,劝道:“沈总,您浑身都湿透了,先回家吧,大伙儿都在找浩然,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我不回去,找不到浩然,我怎么能回去!他还那么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人,他在外边淋了雨,生病了怎么办?”沈妍冰神情恍惚,固执的不肯离开。 小李看到沈妍冰痛苦无助的模样,揪心疼痛,细细算来,他已经跟着她工作了好几年;当初,若不是她豁达的原谅了他的过失,将他留下来,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在哪儿混日子。 在小李的心中,早已把沈妍冰当作亲姐姐,是他最为敬重的人,苦劝不行,那就硬来,他拽着她的胳臂,硬把她往车上拉。 “小李,你放手!不要阻止我找浩然……不要让我做一个不称职的妈妈……”无论沈妍冰怎么挣扎,小李都不肯撒手,他丢下伞,双手齐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塞进车里,哽噎道:“沈总,您心疼、牵挂浩然,我理解;可,您可曾想过,您的一帮兄弟们同样心疼、担心您?我代表所有的兄弟求求您了……您就听我一句劝,回家换一身干衣裳,吃一口热乎饭,我再陪着您出来找浩然,行不?” 小李的话戳到沈妍冰的心窝子里,她抬手蒙着脸失声痛哭,许久之后,她扬起汪汪泪眼,望着站在雨幕中的小李,哽噎道:“送我回家!” “哎……好!”小李抹了一把脸,拔腿跑向驾驶室,雨水参杂着泪水,贴在手心里,黏糊糊的,他顺手在同样湿漉漉的身上擦了一把,发动引擎,缓缓启动汽车。 …… 茶几上摆满了冷藏熟食的包装袋,沈浩然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惬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撑死我了!” 闫旭东喝着啤酒,盯着面色潮红的沈浩然,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能吃!还真有点儿像老子的种!” “什么是老子的种?”沈浩然瞪着大眼睛,一脸疑惑,闫旭东哈哈大笑,抬手指着他:“老子的种,就是你爹的种子,也就是你!”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么?”闫旭东的话,沈浩然听得一知半解,他再次提出了纠结的问题。 “你还没跟我说,你妈跟你姥姥说的啥话呢?”闫旭东岔开了话题,将问题引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上。 “妈妈说,不让你接近我,是因为,你是我的爸爸……”沈浩然脸上两根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瞪着闫旭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尽管闫旭东吊儿郎当,还是被沈浩然的话呛到了,他的心顷刻间狂跳不止,一把揪住沈浩然:“你说的是真的?你妈真这么说?哈哈……你真的是我的儿子?我就说嘛,父子心连心,血缘关系哪儿是能阻挡得了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要我们?”沈浩然小大人的模样,令闫旭东哑然失笑,他重重的将啤酒罐杵在茶几上,一把抱起他:“谁说我不要你们?老子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放开我!”沈浩然在闫旭东的怀里挣扎,眼里充满了敌意。 “你小子别乱动,让老子好好抱抱!哎呀,一个不小心,儿子都长这么大了!”闫旭东激动不已,嘴里喷着酒气,用胡子茬儿在沈浩然的脸上蹭,突然,他停下动作瞪着沈浩然:“哎……我说,你姥姥早就去见马克思了,哪儿又钻出一个姥姥?” “马克思是谁?我姥姥为什么要去见他?”沈浩然不答反问,闫旭东拍了他的脑门一下,骂道:“啥都不知道,上学都学了啥,都学到牛肚子里去了?” 沈浩然挠挠头,疑惑不解,心中不由得想:他真的是我的爸爸吗?他说的话稀奇古怪,我都听不懂! 闫旭东复又抓起啤酒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有这儿子在手上,老婆还会远吗?稳当、安逸的生活还会远吗? 夜色渐晚,沈浩然感觉脑袋昏沉沉,眼皮也沉得睁不开,他揉了几下眼睛,靠在闫旭东的怀里,昏昏欲睡,嘴里喃喃的喊道:“妈妈……妈妈……” 闫旭东瞅着沉沉睡去的沈浩然,把他抱进屋里,丢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好,从新回到客厅里,嚼着酱牛肉,喝着啤酒,美滋滋的憧憬着唾手可得的优越生活。 …… 沈妍冰冲了个热水澡,换了干衣裳,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满面倦容的走进客厅,环视着众人,目光落在眼睛红肿的大娘脸上,轻声说:“干妈,您别着急,浩然不会有事的!我去给大伙儿煮点面,忙乎了一夜,吃点儿热乎东西,暖和!” “我去煮,你歇会儿!”大娘挣扎着站起来,朝厨房走,沈妍冰快步走过去拦住她,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您就甭争了,您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小李站起身,说道:“沈总,别折腾了,您跟大娘都歇着,我去外边看看有啥吃的,凑合着买点儿回来!” “也好!”沈妍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失神的望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脑子里异常活跃:浩然到底会去哪里?那么短的时间,我们追下楼就不见了人影……都怪我不好,我应该先追出小区看看,怎么能先去调监控录像呢?是我耽误了时间,浩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沈总,您仔细想想,浩然平时在小区里,都跟什么人玩儿?兴许,他到哪个小朋友家去窜门了也不一定!” “对,小孩子贪玩儿,忘了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 公司里几个员工七嘴八舌,他们的问题,沈妍冰根本就答不上来,这令她感到无地自容,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 平常,沈妍冰早出晚归,哪儿能晓得沈浩然跟谁玩儿,她求助的将目光投向大娘,希望能从她那儿得到答案,抽丝剥茧,寻找到蛛丝马迹。 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担心浩然被人欺负,每天接他放学回来,直接回家,从不留他自个儿在楼下玩儿;哪儿来的什么小朋友可以窜门!” 大娘的话,将沈妍冰仅存的希望浇灭,她唉叹了一口气,脑子中突然蹦出一张脸,她腾的一下站起来,脱口而出:“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