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启明犟着不肯走,沈妍冰挣扎着下床:“你不肯走,我走——” 钟启明心急如焚的扶住沈妍冰的身体:“小冰,你别闹,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好,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来!”沈妍冰泪水盈盈的望着钟启明,眼里充满了哀求,那目光如道道利箭,刺穿了钟启明的心,他痛楚的望着她:“小冰,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走!”沈妍冰疼痛难耐的别过脸去,钟启明走向门口的脚步声,声声如重锤,敲击着她的心脏,疼痛由心而生,扩散至全身,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嘭—— 关门声震得沈妍冰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屋外传来钟启明的声音:“妈,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心都不在家里了!”秦芳一把鼻涕一把泪,钟启明低声道:“妈,您别哭了,让老同事看到了,多丢人!” “我儿子都把我的脸丢尽了,还有什么怕丢人的!”秦芳挣脱钟启明的手,气冲冲的在前面走,钟启明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心中不是滋味,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扭头朝着病房方向张望。 …… 沈妍冰急匆匆换上自己的衣服,趁着护士不注意,悄然溜出妇产科病区大门,从楼梯下到一楼,警惕的四处张望,确定钟启明和秦芳已经离开,这才小跑出医院大门拦车回家。 每一次见到秦芳,沈妍冰都不可避免遭受苦不堪言的谩骂和羞辱,她实在是无法在医院里住下去了。沈妍冰清楚,以钟启明的个性,只要她一天不出院,他就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自然会引来秦芳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对于秦芳的所作所为,沈妍冰完全可以理解,认为她不过是像老母鸡护小鸡罢了,只要有人靠近她的孩子,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啄几下。 频频遭遇秦芳的谩骂和攻击,沈妍冰的内心产生了恐惧,再一次在心中痛下决心,绝不与钟启明纠缠不清。一方面,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接受钟启明,与他一起生活;另一方面,因为爱,更不能伤害他;如若爱变成了伤害,搞得鸡飞狗跳,那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于情于理,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沈妍冰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出现在钟启明的生活中,唯有老死不相往来,彼此的生活才能够回归平静。 沈妍冰了解钟启明一片真心,她也了解自己,对钟启明逐渐燃起的爱,惊得她坐立不安,她不能任由情感在内心深处滋长、泛滥,积少成多,一发不可收拾;她早就未卜先知的替自己算出了未来,她未来的生活中,没有钟启明。 回到家里,沈妍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内心矛盾重重,见不到钟启明,她情不自禁的会想念他;每每想起他,又不免自责,残酷的强迫自己,将刚刚萌芽的爱情种子掐断。 …… 钟启明随母亲回到家里,父亲钟继忠依旧自得其乐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进门,秦芳就拉开阵势,开始撒泼,指着钟继忠破口大骂:“姓钟的,养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变成今天这样,跟你脱不了干系!你都要当爷爷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这儿,电视那么好看,那你抱着电视机过日子!” 钟继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满脸杀气的秦芳一眼,目光转向钟启明,疑惑的望着他:“这又是咋了?” 钟启明冲着父亲摇摇头,伸手扶住秦芳:“妈,您先坐,这事儿跟我爸没关系,您别冲着他发牢骚!” “咋跟他没关系?他若是好好的管教你,你会成为现在这样?”秦芳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怒气冲冲的瞪着钟继忠:“跟他的关系大了!” “老秦,你这进门劈头盖脸一顿骂,要死,你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钟继忠一头雾水,坐在家里还中枪,心中觉得冤屈。 “行,那我就让你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秦芳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重重地将杯子顿在茶几上:“你儿子找了个风尘女子,要娶回家做你的儿媳妇,更可气的是,那女人不知怀了谁的野种,死乞白赖的说是你钟家的种——可恨你这个白痴儿子,居然认了下来,这一天天往医院跑,把人家当祖宗伺候着呢——” 钟继忠大吃一惊,瞪着钟启明:“果真如你妈所言?” “爸,您别听我妈胡说八道——沈妍冰是个好女人,她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我的——”钟启明横下一条心,既然揽了事,就得负责到底,斗争到底,能够将矛盾消化在内部,让父母接受沈妍冰,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再敌视她,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胡说八道?你敢说那个女人没在什么夜总会里上班?钟启明,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夜总会是干什么的吧?”秦芳的话一出口,钟启明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妈,您宁可听那不学无术的章泠泠撺掇,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的话!章泠泠是什么人?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心肠阴毒——你居然跟她混在一起,还把她的话当做至理名言——” “钟启明,你当你妈是傻子还是瞎子,我几十岁的人了,分不清好赖人?你不娶章泠泠,没关系,人家也没死乞白赖、哭着喊着嫁给你;你不喜欢人家,也犯不着把人说得一文钱不值吧?”秦芳觉得钟启明完全被沈妍冰洗脑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对与错、是与非,自会有时间去验证,自个儿家的事,没必要扯上外人!”钟继忠打圆场,冷着脸瞪着钟启明:“启明,你跟那姑娘究竟是咋回事,今儿当着我和你妈的面,跟我们讲清楚——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肚皮都翘得老高了——还什么姑娘——”秦芳没好气的睖了钟继忠一眼,气呼呼的挪了挪屁股。 “爸,沈妍冰是个大家闺秀,只是家里出了状况,才沦落到出来打工的地步,她是学服装设计的本科生,要文凭有文凭,要模样有模样——知书达礼,为人正派,我就不明白,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卡不进我妈的眼?”钟启明对沈妍冰的家境了解得并不多,他把从大娘和葛云立那儿听来的内容,糅合在一起,做了一翻描述。 秦芳冷笑道:“为人正派?正派的女人会跟男人没结婚就搞大肚子?钟启明,你这不是自扇耳光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妈,你嘴里的那个男人是您儿子,要论,也是你儿子是混蛋,害了一个好姑娘,您没有理由怪到沈妍冰头上!”钟启明处处维护沈妍冰,帮她说话,秦芳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来:“离婚,我跟你们钟家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