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贵爹在沈妍冰家住了将近三个月,亲眼目睹了她生活的艰辛,以及对王喜贵的用心;工地上的情况,他从王凡那儿也了解了不少,虽说达到了合同付款节点,可,那些钱,对于庞大的支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喜贵爹很清楚,王喜贵医疗费的支付,占据了沈妍冰所有支出的大头,减少了这项费用支出,无疑减轻沈妍冰的负担,那样,她才能正常的喘气,真正的活过来。 三个月间,医院里花费了多少钱,喜贵爹是打听过的,他心知肚明,王喜贵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医院里,那样,即便是沈妍冰有一座金山银山,也会被掏空、拖垮;更可况,她也不过是一个白手起家,领着工人赚一点儿辛苦钱的‘包工头’。 虽然,喜贵爹从未曾听到过沈妍冰有过一丝抱怨,但是,他明白她心中的苦楚。 喜贵爹背着沈妍冰,与王喜贵的主治大夫进行了一次交谈,主治大夫明确的告诉他,王喜贵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沈妍冰一直坚持留院治疗。 喜贵爹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追问道:“大夫,依你看,我家喜贵住在医院里和回家养着,有啥区别?” “老人家,这么跟你说吧,区别不大,药物,目前对王喜贵的病情,已经起不了太大作用,在这里也是护理,回家也是护理。作为大夫,我很负责任的告诉您,病人回到家里,环境相对舒适,加之,家属护理起来也方便得多,既能减轻经济负担,又能让家属的生活正常起来,何乐而不为?”大夫所言,全是肺腑之言。 “大夫,我家喜贵还有没有可能醒过来?”喜贵爹望着大夫,满眼期待。 “这个不好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奇迹。像王喜贵这样的病人,若要醒过来,光靠药物几乎是天方夜谭,这得根据病人本身的求生意志,以及家属长年累月的精心护理――不过,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往往,时间一长,家人会被拖得精疲力尽,无法再坚持下去!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人们通常都能坚持下去,可三年五载,甚至十年、二十年――有几个人能够坚持得下去?老伯――我也只能对您说这些,怎样选择,您跟沈妍冰商量,说实话,当今社会,像她这样的老板,实属难得!”大夫的话令喜贵爹陷入了沉思。 …… 当晚,沈妍冰很晚都没回家,浩然感冒发烧哭闹不止,保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奇怪的是,喜贵爹将他抱在怀里,哭声戛然而止,并且乖乖的吃了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喜贵爹一直坐在客厅里等待沈妍冰归来,尽管,他知道她很累,回来之后,得抓紧时间休息;可,他更加清楚,喜贵的出院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刻不容缓,只有处理好喜贵的归宿,她才能真的舒一口气。 沈妍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时针指向零点,她打开门,看到喜贵爹端着在沙发上,惊讶的问道:“老伯,您怎么还没睡?” “闺女,我在等你,有些事,得跟你商量一下!”听喜贵爹这么一说,沈妍冰强打起精神,坐在沙发上,眼皮沉沉,忐忑不安的望着他:“您说吧,是不是我有啥地方做得不好?” “对,你做得不好,做得太不好了!”喜贵爹情绪激动,眼里含着眼泪:“你为啥不同意喜贵出院?住在医院里,见天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闺女啊,我晓得你心眼儿实诚,你这么做,过了头――那叫傻,你明白不明白?” “老伯,我只是觉着,王大哥住在医院里,有大夫、护士照顾,天天用药,会好得快一些!”沈妍冰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这才明白,喜贵爹的良苦用心。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我问过喜贵的主治大夫了,他已经将实情全都告诉了我――你说说你,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么糟蹋――”喜贵爹越说越激动,越说心中越是替王喜贵感到羞愧,他瞪着沈妍冰:“这次我做主,喜贵明天就出院,我领他回家去!” “老伯,不急,咱们再商量商量?”沈妍冰心中焦急,倦意驱赶得干干净净,喜贵爹沉下脸:“儿子是我的,我说了算!” “老伯,即便是王大哥出院,我也不能同意您带他回山里去,若是回去,就前功尽弃了――出院了,把他接到我家里来,不用来回奔跑于医院,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我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照顾他!”沈妍冰早已计划好了,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下去,让奇迹在她的眼前发生,她要亲眼看到王喜贵醒过来,将精彩的生命谱写下去。 “闺女――你让我这老汉怎么感谢你啊!”喜贵爹从沙发上缩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替喜贵谢谢你!” “老伯,咱们是一家人,命运都系在一根绳上,要谢,也是该我谢谢您和王大哥!”沈妍冰泪眼婆娑,将喜贵爹扶起来坐下:“明天,我把房间收拾收拾,咱们把王大哥接回家来――您也知道,我在这个世上,除了浩然,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您若不嫌弃,从今往后,他是我的亲大哥,而您,就是我的亲爹!” “闺女馁,我老汉有福气啊,我求之不得,哪儿还能嫌弃――”喜贵爹颤巍巍的握住沈妍冰的手,老泪纵横:“你快去睡吧,明天还有一摊事儿!” …… 次日,沈妍冰喊人拆掉喜贵爹住的房间内的床,换了一张单人床和早就物色好的,专程为王喜贵准备的,可以升降的床。 一切准备就绪,沈妍冰和喜贵爹、王凡一道,将王喜贵接回了家,开始了崭新的,与命运抗争的生活。 傍晚下班,钟启明特意请了王喜贵的主治大夫,一并来到沈妍冰家,进行指导,钟启明向沈妍冰和喜贵爹承诺,他会常常来为王喜贵检查身体,保证他在家里和在医院一样,能够平安无事。 沈妍冰感激的望着钟启明,无声胜有声,所有的话语都在目光中流露;经历了这次飞来横祸,她的内心对钟启明的情感,从复杂变得明朗,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冒着火花的火种;尚未燃烧起来,便又将之残酷的掐灭。 沈妍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女人,面对心仪的男人,明明心中感情泛滥成灾,却硬是要违心的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沈妍冰并不知道,针对王喜贵的病情,钟启明查阅了许多相关资料,并且还拜托他国外的导师、同窗,帮助收集、查找资料。 为了救治王喜贵,让他能够早日苏醒,钟启明可谓是煞费苦心,这一切,不言而喻,完全是为了,帮助固执的沈妍冰早日摆脱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