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地上,趴在钟启明身上睡着了,她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着忙起身,替他掖好被角,钻进了卫生间。 掬一捧凉水拂面,沈妍冰感觉清爽多了,她安静的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昔日那个肤质娇嫩、白皙如雪的女子早已找不到丝毫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皮肤黝黑、肤色健康的面容。 沈妍冰心想:这一张日晒雨淋、风吹挂尘的脸,还有何吸引力,根本不值得那么多男人为之动容!沈妍冰,你的任务是好好赚钱,你的目标是早日还清债务,让干妈和日渐长大的浩然过上好日子;其他东西,不要奢求,也不要去想! 沈妍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恰遇大娘披衣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叮嘱道:“干妈,我先去工地了,启明醒来,您记得冲一杯蜂蜜水给他喝,解酒暖胃;早餐给他喝一点儿白粥,会舒服些!” “你光想着他,你自个儿呢?又不吃早饭就走!”大娘心疼的数落着沈妍冰,心想着,这闺女总是不让人省心,我在这儿天天唠叨都是这样,我没在的时候,指不定对自个儿多不上心。 “干妈,您就别唠叨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工地上也能吃早饭嘛!”沈妍冰侧脸看了熟睡的钟启明一眼,低声说:“别把他吵醒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又嫌我嘴碎!俗话说,早晨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那工地上的早饭有营养么?你这倒好,早中晚三顿,哪顿饭在家吃的?”大娘絮絮叨叨,沈妍冰把她拉到卧室里,嘻嘻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干妈,我知道您心疼我,放心吧,工地上吃的好着呢!伙食跟不上,工人哪儿力气干活儿?我可不是那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光晓得剥削劳动力!” “行啦,你就贫嘴,我哪儿说得过你!小冰啊,工作固然重要,可你也得对自个儿的事儿上点儿心,若是觉着钟大夫不错……”大娘抬手整理好沈妍冰的衣领,话题一转,沈妍冰赶紧开溜:“干妈,我得走了,不然迟到了!” 眼睁睁的看着沈妍冰抓了挎包,急匆匆跑出门,大娘叹了一口气:“每次一说到这事儿就跑,唉,也不晓得这闺女心里咋想的!行与不行,总得有句话吧,这么拖着,哪儿能行?” …… 沈妍冰走出小区便放慢了脚步,实际上,今天工地上停工待料,没活儿可干,工人不上班;她只是不想呆在家里,听老人家扯她和钟启明的事儿;也怕面对钟启明,走来走去看到他躺在那儿,就会忍不住想要过去看上他一眼。 人往往就是这样,总被自己的口是心非搅得心神不宁。沈妍冰内心惧怕钟启明在家里住下就不肯离开,天长日久,没事儿都得生出事儿来;再说,她也不愿意他为了她放弃事业,改变原有的生活。 沈妍冰心想:我得想个办法,早一点儿让启明回滨江去,那里有他钟爱的事业,有他的父母,甚至还有深爱他的女人,那儿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无处可去,沈妍冰在江边漫步,不时与晨练的人擦肩而过,与一身便捷的他们相比,背着挎包的她,俨然是清晨的画卷中不和谐的因子。 沈妍冰低下头走路,避开那些诧异的目光,忽然感觉前方受阻,一头撞在别人身上,她惊慌失措的抬头,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是你?”声音一出,沈妍冰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费老大,顿时面色通红,惊愕的望着他:“真是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呵,你还真是有能耐,昨晚喝得七七八八,居然这么早就醒了!”费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妍冰,眼睛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目光。 沈妍冰脑子昏沉沉,却很快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尴尬的说:“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把你的车弄得那么脏!” “没事,只要你别忘了说过请我喝酒就好!”费老大似笑非笑,沈妍冰面色煞白:“我……我真的说过请你喝酒?” 对于这个细节,沈妍冰的确没有任何印象,竟然断片了,原本身体里的酒精尚未挥发殆尽,突然听到喝酒,脑子里不免嗡嗡作响,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费老大嘲弄的看着沈妍冰:“怎么,要反悔?” “不不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落地生根……哪儿能反悔!”沈妍冰倒抽了一口冷气,强打起精神望着费老大:“只要您有空,随时都可以兑现!” “现在也可以?”费老大展开双臂,做着伸展运动,沈妍冰心中挤满了痛楚,脸上却挂着笑,嘴硬的回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大清早的,有喝酒的地方么?” 沈妍冰原以为找不到地方,费老大自然会改时间,她也就顺坡下台阶,岂料,费老大轻笑一声,说道:“你难道不晓得,阳城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 “啊?天刚亮就泡吧?”沈妍冰彻底被震慑了,这下可好,逞能把自个儿架在了刀刃上,动不得也下不来;又仿佛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痛得直咧嘴。 “你若不愿意,大可以爽约!”费老大蹦跳着,开始做踢腿运动,沈妍冰额头上直冒冷汗,咬咬牙,说道:“我沈妍冰向来说一不二,岂有爽约的道理,再则说,您屡屡帮我、救我,早就想感谢您了,今儿,我就舍命陪君子!” “行啊,爽快!”费老大收回踢过头顶的脚,笑道:“走吧!” 沈妍冰内心痛苦的跟在费老大身后,边走边埋怨自己:沈妍冰啊沈妍冰,你真是够厉害的,大清早喝酒,亏你能做出这等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是天下无敌!一会儿闻到酒味不吐,那才是怪事,本是感谢人家,搞不好却煞了风景! 费老大走在前面,用余光观察着身后迈着碎步的沈妍冰,不禁觉得好笑,心想:不惩治惩治你,你还真不晓得天高地厚,阳城这地方,岂是你一个女人能够酒行天下的? 走着想着,沈妍冰越来越觉得上了费老大的当,可是,纵然清楚又能怎样,总不能临阵脱逃吧?她噘着嘴,握着拳头在费老大身后晃悠,这一切,全被费老大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在心中冷哼道:看你今儿之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喝醉酒! 沈妍冰一直在心中猜测,费老大究竟能喝多少酒,实在猜不透,便抱着侥幸心理想:费老大不是坏人,不至于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实在不行,我就告饶,想必,他也不会强迫我!大不了,今儿没喝尽兴,我下次再请他! 推门走进酒吧,服务生迎面跑来,毕恭毕敬的喊道:“费哥,您来了?” “开个包间,弄些酒菜!”费老大话一出口,服务生回道:“好嘞!” 沈妍冰晕晕乎乎的跨进酒吧,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一股清口水涌上咽喉,冒进嘴里,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