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启明那日的警告,让一贯嚣张跋扈的章泠泠有所收敛,消停了几日,没再跟秦芳争锋相对,争吵不休,但她的心中对她恨之入骨,暗自咬牙发誓:我一定要将秦芳给我的屈辱,悉数还回去,让她也尝尝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剥光了衣服暴晒的滋味! 没有钟启明在的家,总给人一种致命的压抑,看到秦芳在面前晃悠,章泠泠就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对秦芳眼不见心不烦,也不能减轻郁闷。坐立不安的章泠泠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节骨眼儿上,我又何必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惹不起就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这辈子治不了个秦芳! 想明白了,章泠泠便跟上班的钟启明和钟继忠一样,早出晚归,在街上闲逛溜达,踩着点儿回家;每日进门时,多半时间钟启明和钟继忠已然坐在沙发上,一个看报纸,一个看电视;秦芳则已把饭菜摆上桌。 章泠泠心安理得的坐下吃饭,饭后碗筷一推,躲进卧室干自己乐意干的事情,熬到钟启明进屋,上床关灯睡觉。 日子就这么无滋无味的过着,章泠泠早已记不清楚,钟启明已经有多久没有触碰过她的身体,她心中有怨气,却也不稀罕;只要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入夜回到她的身旁,就已足以;只要她腰包里有钱,就不难找到男人陪她消遣、解闷儿。 章泠泠自个儿都想不明白,她这么玩世不恭的作贱自己,到底图什么;总之,每天看到钟启明眉头紧锁,面容紧绷,她的心中就会莫名的产生快意,觉着很有成就感。 章泠泠死乞白赖的缠着钟启明,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外乎就是想得到他的心;既然他油盐不进,做再多事情都无法获得他的真心;那么,一辈子困住他,让他无法接近、走入自己想要的生活,犹如囚徒一样过完此生,生不如死,岂不快哉? 许多时候,章泠泠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人,她在多年的爱情争夺战中,丧失了人的本性,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章泠泠的想法很可怕,每每心中拥堵,感觉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她会自我安慰:我用自身的痛苦,换来了钟启明一家的痛苦,以及沈妍冰的痛苦,说去说来,我还赚了!哈哈哈……没有做赔本买卖,本身就是赢家! 这日,章泠泠再度出门,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溜达,却见杏儿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她赫然记起了父亲章明远的存在。 章泠泠悄无声息的尾随杏儿,心中犯嘀咕:几年不见,章明远是死是活?杏儿这狐狸精看样子过得不错,难不成那死老头把一切都给了她? 一想到杏儿过得如此悠闲、光鲜,而自己却在老钟家看人脸色吃饭、度日,章泠泠不免妒意横生,恨不能立即把她拥有的一切都夺过来。 看到杏儿上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轿车,驱车离开,章泠泠慌慌张张的拦了一辆出租车跟踪追击,叮嘱司机:“师傅,跟着前面那辆红色的轿车,千万别跟丢了!追上了我给你双倍的车费!” “好嘞,您坐好了!”有钱赚,司机自然高兴,脚下猛踩油门,汽车飞驰出去。 …… 杏儿驾车缓缓驶入一新落成的高档小区,章泠泠乘坐的出租车,却被拦在门口不让入内,她忙不迭丢下车费,推门追了进去。 红色的影子三拐两拐,消失在章泠泠的视线之外,她狠狠的跺了一脚,感觉足底生痛,这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走多了路,或者过于用力,就会感觉疼痛难耐。 章泠泠拖着残腿,深一脚浅一脚在小区院子里转悠,愤愤然的想:杏儿,姑奶奶就不信,把你这狐狸精和老不死的东西揪不出来!章明远那老东西若是还没死最好,我刚好问问他,把我这唯一的血脉摆在何处?若是他死了,那我倒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老东西的遗产都去了哪里? 转悠了大半个院子,章泠泠眼前才出现了一片耀眼的赤红,虽然不确定那辆车是否是杏儿开的那辆,但她的心中还是不禁一阵窃喜。 章泠泠走到车边,绕着车转了一圈,手在车身上抚摸,抬眼望着高耸面前的楼房,心想:杏儿那狐狸精到底住哪儿?我总不至于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她出来吧? 心中恼火,章泠泠狠狠的拍了引擎盖一掌,随后又用力踹了车轮两脚,汽车顿时发出叽哩嘎啦的警报声。 楼上窗户哗啦一声拉开,一个年轻男人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的瞪着章泠泠,怒骂道:“你******吃饱了撑的,没事踹老子的车干啥?你等着,老子这就下来收拾你!” 章泠泠心惊胆战,估算了一下,那男人至少在二十层以上,就算电梯再快,下来的时间也足够她躲起来。 瞅着男人的脑袋缩回窗里,章泠泠拔腿就跑,边跑边搜索可以藏身之处,情急之下,她钻进了浓密的绿化带,躲藏起来,不敢吱声。 楼上的窗口处,杏儿立在那里,冷冷的望着地面,将章泠泠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只感觉那个身影似曾相识,却并未认出来。心想:兴许是人家不小心碰到了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杏儿转身欲阻止男人下楼,只听得咣当一声门响,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杏儿叹了一口气,也罢,随他去,下楼找不到人,他自然就回来了。 “饭……饭……饿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勾腰驼背的男人,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杏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手:“刚吃过饭,怎么又饿了?老老实实呆着,看看电视、玩一玩儿,晚上才有饭吃!” “不嘛……饿、饿……”男人手舞足蹈、撒泼打滚,那一张脸布满细密的皱褶,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他就是曾经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章明远。 杏儿板着脸瞪着章明远,沉声道:“明远,你不听话,我可不管你了,把你送回章泠泠那儿,看她怎么收拾你!” “不不不……我不要走,我不要章泠泠……我要杏儿陪着我……呜呜呜――”章明远如受到惊吓的孩子一般,委屈的哭闹起来,杏儿无奈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数落道:“你呀,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明远,都这么些年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唉……我们的儿子若还在的话,都可以满屋子跑了……” 无意间提起夭折了的儿子,杏儿揪心疼痛,泪水浸湿了双眼;章明远怔怔的望着杏儿,喃喃的说:“儿子……儿子,报仇……” 章明远临出院之前,杏儿去找过钟启明一次,本想打探一下沈妍冰的消息,却没见着人,后来听说他出事了,已经停职,只好不了了之。 自从带着章明远出院之后,杏儿就阻断了过去,不再与昔日的人来往,算是跟过去作别;平心静气的带着章明远一起生活,就像照顾孩子、伺候老人一般,尽心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