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手下冲过来,将萧祚从地上拖起来架到一只木架上绑住,抡起皮鞭开始抽打。 皮鞭一下下的打在萧祚瘦弱的身上,衣服被抽烂了,碎布飞舞着,衣服下的皮肤被打烂,血从身体里渗出来,浸透衣衫,一片殷红。萧祚是文官,身子并不强壮,加上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的年纪,又是养尊处优之体,如何经受住这皮鞭的抽打。只十几鞭下去,皮开肉绽的萧祚便疼的昏了过去。 “泼醒他。”完颜衮攥着一只酒囊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喝酒,狞笑着道。 冷水泼上去,萧祚醒了过来,只感觉浑身上下如被割了千万刀一般,疼痛欲死。冰冷的水渗透衣衫,钻进他的伤口里,钻进他的身体里,一直冷到他的心里。 “萧祚,你就别硬撑了,你这身子,挨不住的。这还只是第一步。你要是不招,一会也让你尝尝铁耙子涮肉的滋味,还有坐天梯,老虎凳,剔骨刮。本王的手段多的很,总归叫你一样样的尝个遍。”完颜衮喝了一大口酒,嘿嘿笑道。 “你这个狗贼,你会遭报应的。天杀的狗贼,畜生不如的东西。”萧祚本是有修养的,平日从不说这些污言秽语。但此刻,他只恨自己骂人的话会得不多,骂的不够尽兴。 “打!”完颜衮喝道。 皮鞭如雨落下,十几鞭子之后,骂不绝口的萧祚声若游丝,都没什么气力去骂人了。 “萧祚,你若再倔强,便没命了。你死之后,今晚本王便亲自带人去你府里,将你府中所有人都通通杀光,一个不留。哦对了,留一个也成,听说你家的小女儿萧欢儿今年十二岁了,生的甚是美貌是么?哈哈哈,萧欢儿便留着本王享用,其他人都杀了。哈哈哈。”完颜衮大笑道。 萧祚想要大骂一番,但是他确实没有气力再骂了,他低垂着眼睛剧烈的喘息着,血水从他的衣服了混合着冰冷的水流到地上。地面上的血水已经有一大滩了。萧祚知道,今日自己必然无幸了,除非自己向完颜衮投降告密。但那又怎么可能?自己若告密,则大事必败,成千上万的人便要人头落地,自己也未必能够幸免。哥哥从小对自己疼爱呵护,父亲早年亡故之后几乎是哥哥一路提携。背叛哥哥,那和禽兽何异。自己绝对不能那么做。也许今日只能一死,自己死了,完颜衮便无法得逞了。死人是任凭别人怎么折磨也开不了口的,萧祚真的担心自己扛不住折磨而松了口,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支撑不住,只是皮鞭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 “完颜衮!”萧祚抬起头来低声说话,声如蚊呐。 “怎么?你要说什么?”完颜衮放下酒囊走了过来。 “我招供了。”萧祚低声道,嘴巴里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哦?当真?哈哈哈哈,那可太好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哈哈哈。早该如此了,也免得受这番罪。快说,你们是不是暗地里谋划着要造反?你哥哥萧裕是不是这几天在秘密的安排着什么?都告诉本王。快说,快说。”完颜衮大喜。 萧祚轻声道:“可否给我松绑,让我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我这样子,怕是会昏过去。” 完颜衮忙道:“当然当然。来人,快松绑,快去拿干净衣裳,打热水来。对了,叫郎中来给萧大人上药。快啊,都他娘的愣着作甚?” 手下连忙答应着给萧祚松绑,不一会一大盆热腾腾的热水端过来,干净的衣服和袍子拿了过来,一名医师也匆忙赶来。两名婢女被叫来侍奉萧祚清洗更衣。萧祚谢绝了婢女的帮忙,自己慢慢的脱下湿冷的衣服,衣服血糊糊的贴在伤口上,撕扯的时候萧祚疼的叫出声来。完颜衮在旁看着,心中冷笑不已。毕竟是个受不得痛的书生,自己还没怎么费气力他便受不住了。若是自己,别说几十鞭子,便是身上被砍上几刀,也不至于如此脓包。自己选择抓萧祚来逼供显然是明智之举。 萧祚咬着牙慢慢的擦拭着身上和脸上的血迹,盆中的水被洗成血红之色,郎中上药包扎之后,萧祚自己慢慢的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用热水洗了脸,自己将发髻重新束了起来。一切停当之后,虽然半边脸高高肿起,但起码不那么狼狈了。 完颜衮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萧祚做完这一切,开口笑道:“萧大人,咱们可否开始了?来人,准备笔墨纸砚,将萧大人说的话记下来,一会儿让萧大人过目画押。” 仆役答应着,在桌案上铺上笔墨,提笔等待。完颜衮看着萧祚,满怀期待。 萧祚吁了口气,缓缓道:“完颜丞相,我嘴巴里受伤了,说话不便,不如我自己写下来吧。” 完颜衮道:“也成,那你自己去写。” 萧祚走到桌案旁,伸手接过毛笔,在砚台上缓缓蘸墨。完颜衮伸过脖子来道:“写的详细些,你哥哥见了哪些人,准备如何动手,何时谋反,何人是同党,都要写清楚。” 萧祚点着头,突然间,他伸手将桌上的烛台抓在手里,大吼一声,倒转烛台前端的尖刺,朝着近在咫尺的完颜衮的眼睛刺了过来。这一下异变陡生,边上的护卫看在眼里但却无法施救,都惊愕的叫出声来。谁也没想到萧祚居然在此时还敢动手反抗。完颜衮也是惊得大叫起来,萧祚是个文弱书生,身上也没有兵刃,对完颜衮而言丝毫没有威胁。所以完颜衮根本没想到萧祚会动手。那烛台前端是尖利的铁刺,若是被戳中眼睛,轻则眼瞎,重则贯穿入脑送命。完颜衮武功高强身手灵活,他本就从小练习武技,这是女真人的传统。若无骑射摔跤搏斗之术,在女真人之中是无法立足的。虽然成年后荒废了不少,但此刻本能的反应还是迅速的。看着那烛台尖刺在眼前放大,后退是来不及了,于是他迅速缩头规避,同时抬脚飞踹了过去。 烛台刺中了完颜衮的眉头,戳了一个血洞,但是被头骨阻挡,仅仅破了皮肉。若是正常男子,这一戳即便戳中头骨,也能戳穿,可惜的是此刻的萧祚刚刚经受酷刑,身子虚弱无力,手上力道不足,这一戳只是破入皮肉而已。同时,他的小腹被完颜衮一脚踹中,飞跌开去,撞翻了墙角的花架。乒乒乓乓一阵响,满地狼藉。 完颜衮怒吼着捂住眉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将他的半边眼睛糊住。看上去似乎受伤甚重,但其实只是看上去恐怖而已。 “拿了他!”几名护卫飞身扑上,将萧祚牢牢按在地上。 萧祚纵声大笑,口中道:“可惜了,可惜了。完颜衮,你这蛮夷生番之辈,还想让我向你这禽兽低头,那是休想。可惜没刺中,老天不开眼。哈哈哈哈。” 完颜衮心中怒极,放下手来,任凭眉头鲜血淋漓,半边脸全是血迹,反手沧浪一声抽出了腰间弯刀,大踏步走了过来。 “狗.娘养的,敢使诈诓骗本王,还敢对本王行凶,你怕是活腻了。” “你才是狗.娘养的,你就不是个人,你是畜生。”萧祚大笑道:“我萧祚是何人样人?怎会受你胁迫?你还妄想让我出卖兄长,那些事只有你们女真畜生才做的出来。你们乱.伦滥杀,残暴无德,畜生都不如。” “啊!”完颜衮怒不可遏,上前两步,手中弯刀猛地朝着萧祚的肚子捅了过去。噗的一声,弯刀直至没柄。 萧祚闷哼了一声,低头看着小腹上的刀柄和完颜衮攥着刀柄的手,轻轻叹息了一声。 “还骂不骂了?还骂不骂了?”完颜衮狞笑着瞪着萧祚,半边脸上全是血,可怖的像个魔鬼一般。 萧祚抬起头来,噗的一口,将口中鲜血喷在完颜衮的脸上。完颜衮双目园睁,拔出弯刀再次愬入萧祚的身体。萧祚的身子颤抖着,口中鲜血喷涌,身子缓缓软倒。 “自己找死,他娘的,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完颜衮抽出弯刀来,怒声骂道。 “……”萧祚的身体抽搐着,口中发出轻微的声音来,像是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完颜衮皱眉喝问道。 一名护卫凑上前去仔细倾听,完颜衮也伸着脖子凑上去听,但听萧祚口中喃喃低声道:“哥哥,我看到上京城上元夜的花灯了,还有……祖父……爹娘……大姐……小妹……花灯很好看,很好看……” 声音戛然而止,再无声息。护卫伸手一探鼻息,摇了摇头。萧祚已然气绝身亡。 完颜衮抬脚踢了一下萧祚的尸身,骂道:“很快你们一家老小便都去阴间看花灯了,他娘的,狗.娘养的弄的我满身是血。把他尸体给我收拾了,去城外找个地方埋了,莫让人发现。” 护卫答应着,开始收拾萧祚的尸体。完颜衮骂骂咧咧的准备去检视伤口治疗,清洗身上的血迹。就在此时,管事赵慕安快步走来,进了门看到眼前情形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回事?” “萧祚这厮不肯招供,还刺伤了本王,本王宰了他。”完颜衮道。 赵慕安咂嘴无言,咽了口吐沫道:“王爷,那宋使方子安来求见王爷了,就在门外。王爷受了伤……要不小人去打发了他吧。” 完颜衮愣了愣,沉声道:“不,带他去花厅等我,我收拾一下便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