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婆手一顿,心蓦然漏跳了一拍,“少岛主,老奴不知道你此话是何意?” 听见黄道婆突然自称老奴,凌霄抬了抬眼,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再一次逼问道:“少樱没有练毒功,无法继承岛主之位,倘若我死了,那些个长老们,会让谁坐岛主这个位子?” 黄道婆眼神慌乱,握着针的手不由地开始颤抖起来,“老奴,老奴……” 凌霄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手,神色看不出喜怒,她也没打算要一个答案,淡声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这只手还没完全恢复,且先留着。” “是。”黄道婆暗中松了口气,忙不迭点了点头,可等了半晌,却没见凌霄有起身的意思,她微微抬头,便看到凌霄正幽幽地盯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少岛主,你……”她颤巍巍地开口,只觉自己的膝盖已然开始发软,只要凌霄一动,她便能立刻跪倒。 “黄道婆,”凌霄凝视着她从未镇定下来的眼,“你也曾带过我,教过我,你应该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轻轻一句话,却重重地撞在黄道婆的心上,就在黄道婆准备跪下求饶的时候,她这才惊觉自己全身都已经麻木了,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珠极力往下挪,只见她的手已然开始发黑,正一点一点地爬上手臂。 凌霄从储物指环里拿出一棵幽蓝色的草,慢悠悠地平举至黄道婆的眼前,“这蓝铃有异香,只有我们螫毒岛这毒雾环绕之所才能生长,且生产条件极为苛刻。君叔叔当年也就帮我种了五棵。我记得你平日爱调香,便把其中一棵送给了你。” 后背凉飕飕的,黄道婆知道,凌霄这是准备与她摊牌了,她死命眨着眼,眼底全是哀求。 “可这物还有一用,你可知晓?”凌霄似是没看到她的哀求,自顾说着:“蓝铃的幽香能吸引和驯服第一传信灵物——三翅蝠。” 全身一松,黄道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跪行着走到凌霄脚边,一把拉住她的衣摆,全身抖得宛如筛糠,“少岛主!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果然如此! 凌霄闭了闭眼,掩住了眼底的失望。 三翅蝠是世间少有的灵物,若要驯服认主,蓝铃是必不可少的引子。可这需要蓝铃才能驯服的三翅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四大陆,为何?唯一的可能便是岛内有人将此物炼成了特定的香囊,送到了四大陆的人手上,供其使用。 “你是如何将蓝铃送出去的?”凌霄一把抽出衣摆,声音冷如冰霜。 “此事只是老奴一人所为,与仙儿毫无关系!”黄道婆不断地磕着头,脑袋与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是老奴抵不住莫牙的威逼利诱,答应了帮他炼制这蓝铃的香料,可我只负责炼制,并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啊!若我知道他是用来谋害少岛主,老奴绝不会……绝不会……”说到最后,她已然开始哽咽起来了。 “够了!”凌霄低着头,望着这个蜷缩成一团的老人,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朦胧。以莫牙的野心,黄道婆怎么可能猜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她握了握拳头,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莫牙到底答应了你什么?” 黄道婆颤着声音,“脱除奴籍……入,入长老殿。” 凌霄手中的灵力差一点就要拍在黄道婆的天灵盖上,可她终是忍住了,“看在仙儿的面子上,我不动你。此事一过,你再也不得踏上螫毒岛一步!即便是死!” “谢少岛主!谢少岛主!”黄道婆如获大赦般,砰砰地磕着头。 “黄道婆……”凌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下,伸手止住老人地动作,“你从未在我面前自称过老奴,我亦未曾将你当作奴。” 黄道婆全身一震,愣愣地望着眼前满眼伤痛的人,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 凌霄望着眼前这个老人,心里一阵阵地发涩。若她刚刚没有自乱阵脚,她或许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她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那个叛徒在四大陆对她的伏击不过是巧合! “这几日你便在此处呆着,每日会有人给你送吃的,若五日后我还没过来,你便去四大陆找仙儿吧。”凌霄不再看她,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石室的门砰然合上,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黄道婆整个人瘫软在地,眼睛直直地望着那黑洞洞的石门,眼角浑浊的老泪肆意横流,喉咙里传出一阵阵懊悔的呻吟。 凌霄走出石室,听到室内传来苍凉的哭声,她心里也是一酸,没想到就连黄道婆也都背叛她了,这里还有什么人是她可以相信的呢? 云隐正候在外面,见她出来,立刻上前行礼,“少岛主。” “云隐,”凌霄神色难掩伤痛,声音依旧带着哽咽,“真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云隐抿着唇,看着凌霄满脸都是伤感,却不知应该如何安慰,思考了半天,他蓦然单膝着地,正色道:“少岛主,云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背叛少岛主!” “云隐……”凌霄微微带着颤音,她按着他的肩膀,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半晌,将云隐扶起,疲倦道:“有什么事,说吧。” “属下已查明,莫牙父子从未离开过螫毒岛,但我们在那些爆炸的房子里发现了这些。”说着,云隐递上一个方锦帕。 凌霄拿过来,打开,只见一堆黑色的残渣里,一个较大的焦黑物体显得特别的显眼。眼睛微微一眯,凌霄眼神阴冷,缓缓吐出两个字:“镜虫。” 云隐点头,“这些东西并不多,我们搜遍了几家,也只发现了数十条。” “数十条,”凌霄冷笑一声,“镜虫若没有被人发现,这个数量便足以灭掉一座城的人了。” 云隐神色不定,“需要我把那些人扣住吗?” “不必。”凌霄手掌微微用力,那镜虫焦黑的尸体碎成了齑粉,“本就没打算留他们,无需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