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笑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眼中泛出柔意,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他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大嗓门:“呼——丫头,幸好你醒了,不然我们都要变成肉泥了。” 君莫笑原本微微弯起的唇角蓦然一收,手一挥,一群人乌压压的全都被一股大风卷着甩了出去,石门轰然关上。 “君护法,你怎么这是过河拆桥啊!” 凌霄从君莫笑的肩膀探出头来,“君叔叔,这……” “静养。”君莫笑捋了捋凌霄被冷汗打湿的额发,眼神微微看向门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痛呼。 “秦护法,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隐约听到那大嗓门被捂住,门口那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老家伙骂骂咧咧、颤颤巍巍地散了。 等门口的骚动停下,君莫笑才轻轻将凌霄拉开,当看到她脸上那条疤时略微顿了顿,开口的声音如刮过冰湖班冷冽:“谁?” 凌霄敏感地感觉到君莫笑的话更少了,讨好似的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耷拉到他的手臂上,正准备舔着脸开始撒娇,却看到他身后黑暗处隐着一位玄色衣袍的老人,话锋一转,道:“外祖,我想喝水。” 凌坤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听见凌霄喊自己,立刻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去,还不忘嘱咐道:“一次别喝那么多。” 君莫笑轻轻按下凌霄全是阵线的手,自己接过水,喂凌霄喝下。 凌霄十分受用地眯了眯眼睛,等嗓子没那么干了才道:“那里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人不知如何把我震晕了,我听不清他的声音,但我在最后‘感气银瞳’突然突破了,看到其中一人,也是最后致命一击的人。”凌霄看向两人:“听那个女人说,他似乎是南陆的程家家主,是术修,但有一把剑作为法器,那把剑所产生的黑气似乎会腐蚀我的灵魂。” 君莫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低声吐出两个字,“是阴气。” “阴气?”凌坤瞳孔蓦然一缩。 “还有,”凌霄思考了一下,“我可能还有一个同样眼盲的同胞兄弟或姐妹,因为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什么小瞎子。” “糟了!”凌坤似是想到什么,“我知道小悠怎么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偷跑出去了。” 凌霄看到凌坤突变的神色,急道:“怎么了?” “我马上去找曲隆确认这件事,你先休息。” 看着凌坤匆匆而去的背影,凌霄扯了扯君莫笑的袖子,“君叔叔,你以后别为难他可好?” 君莫笑淡淡答:“我从不为难人。” 吐了吐舌头,他的确不为难人,他是直接死亡威胁。知道自己说啥都不管用,凌霄干脆不说了,舔着脸如同眼盲的时候一样,胡乱揉着君莫笑的脸问道:“哈哈哈,你明明也没比我大多少,为什么要我叫你君叔叔呢?”莹润细白的皮肤,薄唇挺鼻,一双瑞凤眼总是透着与人不熟的冷漠,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哪到称叔的地步。 君莫笑眼中似有什么划过,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就见凌霄突然收回手,“哎?我的手指……”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还连在自己手上。 “是黄道婆帮你接上的,等恢复后,除了没有活血,你的手指和没断前一样。”君莫笑轻轻拨开凌霄的手,眼底肃穆,“不想笑就别笑。” 凌霄闻言,瞬间收起强挂出来的笑意,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君叔叔,我第一次发现,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霄儿……” 凌霄突然抬眼,眸中的黯然瞬间化为狠厉,直直看向君莫笑那银白的眸子,那里清晰地反射出一张狰狞的脸,她摸着那脸上的针线,声音无波无澜:“我要变强。” 君莫笑摸着凌霄的脑袋,同样平静的声音道:“好。” 凌霄看到他手上又多出了几道新的伤疤,鼻子一酸,将头乖巧地靠在君莫笑肩上,手自然地环住他的手臂,摸了摸他手上的伤痕,语气低低的,“君叔叔,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君莫笑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她说的是“对不起”,而非“我错了”,看来放走那人的事,她并不后悔。 那么,他亦不悔。 “无妨。” “君叔叔,”凌霄低低问:“我娘怎么回来的?” “他的护卫拼着最后一口气,用了千里传送符。” “若是有这符,那他们为何一开始不用?” “你的意思是?” “我猜他们不是不想用,而是当时用了根本出不去,而后面他们能用,证明应该是有谁帮了他们一把,这个人应该很强。” “所以你觉得是谁帮了他们?” 凌霄摇头,“我没看到。那个护卫回来的时候可还有气?” “没有。” “那他可带了母亲的储物指环回来?” 君莫笑想了想,点点头。 “我要看。”凌霄沉眸,母亲死前还要用尽全力说出指环二字,应该是对那个护卫说的,那里肯定有她的什么放不下的事,她一定要帮她完成。 “所以你母亲的指环到底有什么?”叶玄彻见凌霄说着说着戛然而止,不由追问。 “无非是我和少樱的身世。”凌霄移开目光。储物指环属于私人物品,但是像她与母亲这种直系血脉的人却能够互相查看里面的东西,而她并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其他人。 那储物指环里面有一封信: “阴阳双花,一开一谢。阴者,初死后生;阳者,先生复死。阴气出,阳体避。望汝护妹,改其坎卦,保其安康。” 母亲临死前死死盯住那个护卫的方向,应该是要她的护卫把放在里面的这段话带回来给她吧。 “阴者,初死后生。” 凌霄知道,自己生下来便是个死胎,是君叔叔把她救回来的。那日裴千寒也说,她的本命灵石出现了一会儿便碎了,那么她能笃定,自己应该就是这初死后生的极阴之体了,所以她才会不怕那些阴气入体,可以轻易地控制阴气。 可凌霄有一点十分疑惑,如果此信是遗书,而且母亲也知道阴气得危险,那她为何不再信中写出少樱的一些具体信息呢?还让自己整个大陆的找,这要她过来护着少樱,难道不是越早越好的吗? 敛起思绪,凌霄摸了摸胸口,“这我倒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胸口还得顶着一个洞生活一个多月呢。”即便君叔叔实力超群,但在南陆找一个人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程竞天若不是已经被叶玄彻杀了,自己胸口还得顶这个血窟窿生活一个多月。 叶玄彻神情严肃,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还有一点,你如何知道那其中一人是叶家人?” “还记得我在平河城的时候,快到裴家的时候突然昏倒吗?”凌霄走到一棵树旁,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所谓‘同仇’便是把死者生前的仇怨作用到生人身上,当靠近仇人时,生人的灵魂便会受到刺激,仇恨越大,刺激越强。”手指在树上捅出一块木头,“就像这样,若仇恨到达不可控的程度,甚至可以把生魂震出体外。” “是沐祤。”叶玄彻联系起凌霄对沐家人的态度,便知道其中一人绝对是沐祤,凌霄在平河城那日很明显就是生魂离体,如此仇恨,绝对是同仇里的那个女人,而沐祤无论身份还是武功,都对的上。 “没错,所以我怀疑最近的阴气事件与裴家有关。”凌霄眼睛微眯,缓缓把手中的木头捏成粉末。 “沐祤那个女人绝对不简单,我与她对过一次,实力很有可能在我之上。不过不管如何,为了少樱的安全,我都会把整个沐家连根拔起!”眉目一挑,谢谢看向叶玄彻“所以,你最好看好你的那个相好,别来惹我。” “她不过也是沐禛用以拉拢叶家的棋子罢了,我对她关照也只是台面上的戏码。”叶玄彻见她一直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皱了皱眉,问道:“你不信?” 凌霄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这事我信不信有什么影响吗?” 叶玄彻盯着对面事不关己的人,忽然自嘲一笑,“也是,你心里只有你的君叔叔还有那个宁夙。” “啧。”凌霄觉得不能让叶玄彻一直误会她和宁夙的关系,冷下脸来,“叶玄彻,我说了好多遍了,宁夙和我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的本命灵石为何会在你手上?”叶玄彻紧追不舍,他可从未见过她对了除裴少樱的其他人这么上心过。 叶玄彻见她陷入了沉默,知道刚刚那件事还是让他们二人出现隔阂了,心里有一丝不甘,可有不希望再把这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再恶化了,他刚想转移话题,却听她突然开口:“那个本命灵石是母亲给我的,她生前一直在找他,应该会和沐祤的事有关。” 招了招手,匕首唆一声,重新飞回凌霄的手里,目前对叶玄彻她只能说这么多,有些事也不过是她的一些猜测。 闻言,叶玄彻眼中闪过什么,动了动唇,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