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撕力似乎要将人从中间劈开,痛入骨髓袭来,穆安身影一步步后退,整个萧家禁地上空被阴影笼罩,森然之感直锥心底。 除了纪川同南心,萧家所有人脱逃不得,面目苍白如纸,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的拉扯着他们,欲将他们的生命都吸/允进漫无尽头的黑暗里。 眼看着萧家人接二连三的倒下,纪川大步朝穆安跑过去:“住手!快住手啊!!” 穆安又哪里会听他的,隐没的昆仑秘境缓缓从黑暗中豁开一天裂缝般的小门,神色一喜,穆安一步还没踏出去,心口被什么重重刺了一下,疼的她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猛然感应到了什么,穆安几乎是狼狈的摔在秘境前,眼泪止不住的流。 透过微弱的光,她瞧见了秘境里依旧安然的景象,还是她第一次同萧辞待过的模样,流水潺潺,百鸟齐飞,微凉的风吹拂着胸口,她闻到了花香。 “不”,穆安咬紧要关,疯狂的想:“我要回去!” —— 莫干山下的烈风呼啸着,像要把整个天地都颠覆。 随着夜色渐沉,城中一片寂静,夏笙裹着厚厚的袄子站在外面,听到前面的响动,猛然抬起头:“大哥,怎么样了?” 夏野摇摇头,久久都没有说话。 朝里面看进去,夏笙便明白了,族中长老的推断不无道理,这世上哪有逆天而为的成功之事,少之又少。 沐珣狠狠地锤在灵棺边,他开始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辞化为虚无。 沈行白暗哑着声,恳切的想要抓住那最后一抹灵体,呜咽从干涩的嗓子里一点一点的出来,撕心裂肺的疼。 “我要带三哥回京”,沈行白蓦然抬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带你回京。” 南宫通红着双眼:“公子,王爷已经……去了。” 不存在的人,怎能回京呢? 在灵体彻底消弭的最后一瞬,萧辞好似听到了耳边的呜咽,他仿佛被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身体被高高的托起,随后迅速下坠,由不得他控制。 耳边的哀声渐渐远去,于一片空洞虚无中,他触摸到了穆安的面容,湿润的双眼显得她楚楚可怜,用轻风般的微声在耳边低道:“等我。” 萧辞是愿意的,他笑了笑,便是应下了。 他会等的,哪怕会很久,久到他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所有的美好与不舍飞快的在眼前闪过,统统围着一个人,萧辞费力的想要看的更清楚,想要伸出手指去摸。 风过耳畔,弹指一挥间,萧辞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最后一束光的消逝,他看到了曾一袭白衫的自己,白色的衣袂自远处而来,踩在并不平坦的泥泞里,像浮世的雪,牵起了爱人的手。 与此同时,穆安心如刀绞,快要无法呼吸。 三日后 夏野封存了暗室,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少见冬日的暖阳,落在人肩上,眉眼上,热烘烘的。 “世子呢?”夏笙从街上一路奔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在夏野跟前站定,急道:“世子呢?” “在沈公子之前就走了”,夏野说:“你若是有话要说,现在追说不定还来得及。” “我……”,夏笙看了夏野一眼,豁达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王爷终究还是离开了,同王妃一样尘埃终了,世子一定受了很重的打击,本想好好劝慰他的,毕竟相识一场,盼着他好。” 夏野低叹:“谁也劝不了世子,他该自己走出来的。” “那沈公子呢?他的情况也很不好呢。” “南宫姑娘带了很多人,送着沈公子回京城了,那么多人看着,应当不要紧。” 夏笙还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心里一样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身为一个外人,她都感到了痛,那沈公子同世子一定更难受吧。 —— 沐珣迟迟不回凉都,许允珩担心不已,快要把沐府的门槛踏破了。 不说他,穆南均也担心死了,派出去的人没寻到一点消息,怕王楚君伤了身子,不让自己的担忧显露出来,责怪道:“也不知道传个信回来,越来越不顾家里了。” 王楚君靠做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一日日的融化,没搭理穆南均。 正说着,外面有人报,青简来了。 青简风尘仆仆的进来,在院中站定,面色憔悴至极,让人看了都心疼。 王楚君几乎是在一瞬间站起来,低声:“可是有安儿的消息了?” “夫人”,青简哑道:“不好的消息,夫人听了,千万保重身子。” 王楚君怔愣良久,微微一笑,眼里的泪光扑闪着,她道:“说吧。” 青简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世子在京城呢,京城传来消息,王爷同王妃不幸遇难,丧期已定,举国沉哀。” 王楚君站立不稳,双肩颤抖着,平整的指甲紧紧的抓着穆南均,泪眼道:“这是何时的事啊?昨日、前日……一年前,两年前还是三年前……” 仅有一点希望也毁灭了,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只有噩耗吗? 青简半跪在地:“夫人节哀。” 出了沐府,青简险些跌倒,无助的痛哭出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温子俞在不远处伫立良久,半晌才抬步过去,递了干净的帕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旁的随从小声问:“公子不进去了吗?方才那位姑娘是百草阁的吧?是不是世子殿下出事了,听着府中也有泣声。” 温子俞沉默一会,扭头道:“给六殿下回个信,就说世子不日便归,让他不要担心了。” 随从一脸不解,看自家公子的神色,清冷了很多,不敢多嘴,低低应下便往宫里去了。 不出一日,痛哀之事传遍了大梁,不愿相信者居多。 程风从校场出来,翻身上马往京城奔驰而去,他不信! 雁回闭上了关,任由高墙外的北风呼啸,里面的人静如死地。 京中丧礼,都是沈行白一手操办,他麻木机械的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想着怎样也不能委屈了那般风华的两人。 一连数日,王府门前祭拜者络绎不绝,严宽一一接待,他已经不再随身配剑,刚一回身,猛然被一道目光穿过胸口,他几乎是在瞬间回头,除了垂头来往的臣子,没有其他人。 心下莫名不安,严宽快步追了出去,一直追出了东平巷,捡落一系裙尾,沾染了些许泥泞,像是匆忙之下在那里划破的。 攥紧在手中,严宽左右顾盼:“是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