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带着两名亲兵,朝城门走去,得寻孙宇汇报一番,这平白得了这么多银钱,都是自己的功劳啊,可不能埋没了。 “不错,此事办得极好,后面的事情,只要办好了,本官不吝赏赐。”孙宇一听,这梁希出去一会的功夫,就给自己弄来白银近万两,粮食三千多石,这可比自己去打家劫舍体面多了,看来留下此人是个正确的选择。 “还不止,回头属下带领一众衙门官吏,发动城中大户,以及周边各乡的乡绅,必然为大军筹集更多的物资。”梁希拱手,这马匹拍对了啊,自己这位子估计坐稳了。 “注意把握尺度,不能出现逼得百姓走投无路的情况,另外,普通老百姓,就不用征了。”孙宇当然想多弄些钱粮,可是得把握好度,若是出现动荡,对自己进攻泉州的计划不利。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带兵去永春县,这德化县就留两千人手驻守,若是出了乱子,断了粮道,自己就只能撤兵了。 “大人,各家之事,属下了如指掌,敢以人头作保,断不会出岔子。”梁希断言道,谁家有多少产业,他跟那帮官吏一清二楚。这大军进城,只要不劫掠乡里,拿些钱粮犒赏大军,乃是应有之义,彼此都能体谅,只要不是太过就行。总不能非得逼着人家领着大军上门,那不是找不自在嘛,搞不好就是人财两空。 “嗯,既然如此,一应政务,还有县衙里的人员,都由你看着办,去吧!”孙宇点点头,这番收获还是不错的,这德化县安稳了好些年,比剑州之地要富裕不少。 次日天一亮,整个德化县百姓惊奇的发现,昨天进城的大军全部撤走的悄无声息,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安宁。 德化县东坂乡,县丞李连俸昨日连夜回乡,今天一早就召开家族大会,这事得举全族之力才是,都靠他长房,那得砸锅卖铁才行。 “大哥,这太多了,哪有这样的,这不是要人命么。”李家老二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出钱又出粮,还得动员庄上人手,征调民夫,这些事情不跟割肉似的。 “老二,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我把话放在这里,谁家做不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往后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要来找我。”李连俸一拍桌子,自己作为族长,又是德化县县丞,不是在跟你们乞讨,还不是为了家族延续。 “大哥,消消气,老二这不是觉得有点多么,要不?你再跟那位商量商量,能不能少一点。”老三一看要闹崩,那可不得了,都是自家兄弟,也就老大能在场面上说上话,好些事情还指着他呢。 “要不你去跟那位大人商量商量?一个个的,就知道看着那三瓜俩枣,变天了知道不?这剑州军算得上是秋毫无犯,大家伙也得识趣,真要起了祸事,后悔都来不及。”李连俸可没这个胆子,昨天数字都报上去了,这会去说拿不出来?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大哥,咱家就你一个当官的,我哪能说得上话呢。”老三讪讪一笑,他可没这个胆子。 “你还知道啊,昨天差点就回不来了,若不是本官识相,这会咱们估计都在被押送去矿山的路上。矿山知道不?采铁的那种,谁想去跟我说一声,我保证满足他。”李连俸说完,扫了一眼老二老三,还有各个旁支,都是一帮视钱如命的玩意。 “这是各房摊派的明细,都拿去看看,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们的家底,我都知道,不会伤筋动骨。拿出来呢,大家往后还都有舒坦日子过,拿不出来的,另谋高就吧。”李连俸将怀里的纸掏出来,往老二手中一递,直接在主座上端起茶杯来喝。这帮人什么货色,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要有机会,那是能推就推,能赖就赖,可若是自己真的发火了,没人敢炸毛。 等到李连俸一盏茶喝完,在座之人都将明细看了一遍,沉默不语。毕竟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钱粮,谁也高兴不起来。 “好了,大家伙都看完了,不要一个个哭丧着脸。这地界,北边的官兵不是第一次来,上次来是个什么情况,在座的应该也知道,那会也都老大不小了。如今能有这个局面,相当不容易了,都应该庆幸,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能过些太平日子,这都不重要。”这事吧,完全强行摊牌,就怕后面出工不出力,自己也不能天天盯着,还得哄着点,自己堂堂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也是颇为不易啊。 “族长说得没错,我爹就是那次遭遇不测,这些年,多亏了族长的照料,我才有了今日。这些钱粮,我认缴,回头输送军粮,我亲自带人去,保证不误事。”一位旁支的中年汉子站起来,做人不能忘本,他对李连俸,是颇为感激的。 “好,大侄子,这次征调民夫之事,就交给你了,我没看错你。这事你上点心,若是干得好了,得了剑州军的褒奖,伯父我一定为你在衙门谋个差事。”昨天回来的太晚,他没来得及找托,才会陷入这种局面,如今有人出头,李连俸自然高兴。况且这也不是空口白话,若是事情干得漂亮,自己找个由头,谋个差事,谁也说不出二话来。 各房一看这架势,都是赶忙点头,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还不如好好表现一番,以后指不定还得靠人家。李连俸虽然为官多年,但族内的事务,一向极为公允,大家都是服气的。 天蒙蒙亮,剑州军就出发了,今夜就要抵达永春县,不给对方过多的反应时间。德化县至永春县的官道上,行人商旅极多,昨天骑兵虽然封住了道理,但是这消息今天肯定也会传到永春县,指望出其不意,那是不可能了。 总共就百来里路,但是山道难行,直到满天星斗,剑州军才抵达永春县。对付永春县,孙宇就采取了围三阙一的手段,将南门留着。现在剑州军入泉州的消息,恐怕再也瞒不住了,那就凭实力说话,打出剑州军的威风来。 三团四团分别从东西两门发起攻击,拖住对方的守军,一团跟二团正面强攻,新式攻城车正在组装,明天就能派上用场。 整个永春县乱作一团,下午就得到消息的守军,一面派人向泉州求援,一面组织青壮上城帮忙。整个永春县的城头,点满了火把,上面人影绰绰,显然在准备防守的工事。 “大人,要不先射他娘的一通。”老程看着对方的工事,这每加固一点,明天难度就大一些。 “算了,安排好守营的事情,今夜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对方铁了心死守,放几轮箭雨意义不大,今天赶了一整天的路,士兵都疲惫不堪。况且孙宇有把握,明天的攻城车,应该会带来惊喜。 “高将军,咱们能等到援军赶来吗?”永春县令丁留丘一脸凝重看着城下的营寨,这规模,远超自己城内的人手,看对方的阵势,当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不知道,今夜消息就能到泉州,可是,张大将军并不在泉州啊,估计都快到漳州了吧。也不知道德化县的守军怎么回事,连个消息都不曾传来,当真无用之极。”守将高琦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能守多久,得看对方的实力。 “兄弟阋墙,必然引来豺狼之辈,两位大将军失策了。”丁县令摇摇头,若不是此事,就算对方到了城下又如何,援军明日必至。可现在大军在哪还不知道呢,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得到消息,至于来援,那更是遥遥无期。 话说这会的张汉思,带着麾下一路猛追,已经出了晋江,眼看就要到同安县地盘了。陈洪进丢盔弃甲,只想早日回到漳州。沿途不停有人掉队,从刚开始的五六千人,到现在只剩四千左右了。 “义父,吃点吧。”陈其司将一块煮熟的马肉,递给陈洪进。这一路逃窜,粮草辎重早已丢失殆尽,就靠随身携带的一些干粮度日。昨日就断粮了,就算沿途派人收刮一些,终究是杯水车薪,不得已,只能杀马吃肉,总比饿死强。 “造孽啊!”陈洪近咬了一口,这些马可是他千方百计才搞来的,如今居然被杀了吃肉。这次真的太惨了,没个三五年,恢复不过来了。 “少将军应该明日就能到了,卑职做主,就杀了十匹马。”陈其司也是颇为不舍,但是没法子,吃不饱的话,更加跑不动了。若是他们全军覆没的话,就算回到漳州,恐怕意义也不大了。 陈洪近点点头,够吃就行。刚开始逃亡,就派陈河带数十轻骑先行,回漳州搬救兵去了。后面张汉思紧追不舍,他粮草齐备,沿途还能从各县得到补给。如今他陈洪进犹如丧家之犬,他连县城都不敢靠近,更遑论补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