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擦会刀，明天得靠老伙计搏杀呢。”宋无冕将刀擦得铮亮，换了一面继续。　　“作为水师统帅，明天用不到近身搏杀，才算完美。”有火炮这种超远距离的武器，当然应该保持距离，利用火炮的射程轰杀对方。若是近身战，这火炮的优势就没有了。　　“若是战舰再多一倍，还能有几分可能，如今嘛，肉搏战恐怕在所难免。”宋无冕早就想过了，仅凭这四十二门火炮，很难完全挡住吴朝水师所扮演的海盗，特别是一些相对较小的快船，比起运输货物的商船，速度要快上不少。　　“所以啊，咱们若是过两年再动手，想必要轻松许多。”陈河之前就觉得有些操之过急，若是战舰跟火炮再多一倍，那就要容易多了。　　“陈副尉，你知道两年的时间，会发生多少状况吗？侯爷给咱们配备的火炮，就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生锈？别说有火炮，就算没有，咱们也要干掉他们。”宋无冕的野心要大得多，要把这南洋，变成他水师的后花园，独揽海贸之利。　　“那就干吧！”陈河狠狠咬了一口鱼肉，宋无冕说得没错，只要将这头拦路虎给搏杀了，这南洋将任由他们驰骋。　　次日天还未亮，宋无冕跟陈河就来到了甲板上，远处吴朝水师的船只，已经越来越近。夜间行船，为了防止船只相撞，都在船只首尾挂好了灯笼，因此一看便知。　　“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天亮了，各舰都准备好没有？”宋无冕声音略显低沉，内心早已紧张不堪，这是他作为水师校尉的第一战。而且比起久经沙场的陈河，他的战阵经验要少得多。　　“放心，各舰炮手全部就位，其余船只，也在忙着准备呢，断不会手忙脚乱。”比起宋无冕，陈河就要淡定许多，这海战的场面，比起之前的泉州大战，还是要小上许多的。　　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铺洒在海面，双方舰队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十里地。宋无冕跟陈河通过望远镜，可以轻易看见对方的动作。　　对方舰队中的十数艘体型较小的快船，逐渐跟水师大部队拉开距离，凭借速度冲上来，意图干扰宋无冕一行，降低他们的行船速度。　　“传令，商船继续全速前行，战舰降一帆。”宋无冕对着一旁的陈河说道。　　对方的十数艘快船，不过千料左右，与自己七艘五千多料的战舰，简直犹如巨人对婴儿。只要对方不傻，必然越过战舰，直奔商船而去。　　宋无冕要的就是这个，只要将对方的十几艘快船带离战场，自己就可以凭借速度跟射程，好好对付对方的大船。而且自己那么多商船，上面也有数千好手，比起这十几艘快船人手要多得多，想必对方也无可奈何。　　“战舰一字横向排开！”　　宋无冕目送对方快船插肩而过，连象征性的放两支弩箭都懒得去做，他一心就盯着后面的吴朝水师主力，顾不上这些旁枝末节。　　战舰的火炮都在船身两侧，必须得横向转身，将腰线对着对方的方向，才能发起攻击。　　凭借软帆的优势，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七艘战舰就一致排开，犹如一条卧龙，匍匐在海面，将吴朝水师主力前进的道路给截断。　　“他们是疯了吗？”黎元龙一脸不解，舰身这个姿态，不仅速度大为降低，而且若是被他们的舰队给迎头撞上，极易破损。　　战舰通常最为坚固的就是舰首与舰尾，尤其是大型战舰，通常在舰首蒙铁，加装撞角，为的就是能够将对方船只撞沉。现在对方居然毫无保留将腰线暴露在自己的舰首之前，这也太盲目自大了。　　“大将军，对方这行为，怎么跟属下家中的狗一般，遇到凶猛的，就直接倒地露出肚皮。如此这般，是不是想要投降啊？”幕僚也觉得不可思议，对方的首领，当年他也见过，虽说年少气盛，却绝不是傻蛋，为何这般就把弱点给暴露出来。　　“不管了，先加速装上去，机不可失。”黎元龙管不了这么多，机会就在眼前，只要将这七艘战舰撞伤，别的都无所谓。等拉回去到船坞修理一番，足以让他的水师战力更上一层楼。　　整个吴朝水师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将风帆拉到极致，不停调整方向加速，朝着前方的巨舰撞去。　　“五里了！”陈河估算对方的距离，已经进了火炮的射程之内。　　“再等等。”宋无冕舔舔干裂的嘴唇，虽说已经进入火炮射程之内，可这个距离，准度接近没有，基本靠运气，还是再放进一些。第一轮炮，是对方最没有准备的，特别是如今都挤在一起，得先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四里半了。”陈河继续提醒。　　“开门！”宋无冕精神一震，差不多了。　　陈河朝着船顶的旗手吩咐一声，旗手立刻打出旗语，七艘战舰，二十一座炮门打开，黑黝黝的炮口缓缓伸出战舰之外。　　“瞄准对方旗舰！”宋无冕沉着下令，通过望远镜，已经能够看见对方的主将黎元龙，一身耀眼的明光铠，若是被炮弹打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场景。　　各舰的炮手都赶快调整炮口，因为海浪的原因，只能是大概瞄准一下，至于能不能打中，谁也不知道。　　越来越近了，黎元龙凭借肉眼，都能够看见对方战舰上的炮口，可惜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黎元龙激动的摩挲刀柄，只要再有两刻钟，就能够撞上去，此战就算大功告成。　　“四里地！”　　“三里半！”　　陈河不停报告距离，宋无冕迟迟不下令，陈河都开始有些佩服他了，这份忍耐的定性，还是很少见的。　　“三里地！”陈河继续报告，他已经能够看清对方甲板上的动作，连小投石机都蓄势待发，强弩已经上弦。　　“点火！”宋无冕立刻下令，三里地，是火炮能够保证准度的最大平射距离，再远的话，基本就得仰射，谈不上准头。　　随着旗手的命令传递，二十一门火炮陆续点燃，随着引信的燃烧，炮手依旧通过摇柄，继续调整炮口的方向，力求准头更高一些。　　“嘣~”　　“嘣~嘣~”　　......　　一阵阵黑烟升腾，二十一颗巨大的炮弹，呼啸而出，越过水面砸进对方水师之中。　　“快，转身，立刻！”宋无冕来不及去查看战果，得继续发射火炮才行，不然对方真的一冲而上，那就完了。　　各舰得到指令之后，纷纷立刻转舵，在风帆的配合之下，迅速转身。　　“瞄准！”　　“点火！”　　宋无冕沉着下令，直到此刻，他才有闲暇用望远镜朝着对方舰队看了一眼。对方显然陷入了慌乱，原先一往无前的势头被打断，虽说还在往前冲，却明显各自拉开了距离。　　黎元龙一脸狼狈，用刀将船帆划开一个大口子钻了出来，方才一发炮弹正中旗舰桅杆，桅杆连着船帆直接倒下来，将整个甲板给盖住了。　　方才黎元龙的旗舰，是被重点照顾对象，足足中了六枚炮弹，好在位置都比较高，倒是不用担心沉没，可没了桅杆，这船就失去动力，只能随波飘荡。　　“大将军，拉我一把。”幕僚方才被断下来的桅杆砸个正着，头破血流，如今这腿还压在桅杆之下。　　黎元龙走过去，刚伸出手，就听见了方才一般的打雷声。情知不妙，立刻纵身一跃，整个人趴在甲板上，一枚炮弹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砸在身后的船舱上，木屑横飞。　　“啊~”原本被压住的腿就痛不可忍，黎元龙连人带甲，不下二百斤，这飞跃砸下，幕僚觉得自己的腿没救了。　　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的宋无冕，无奈摇摇头，就差一点点，这黎元龙反应真快。　　“全速前进，保持距离，快速装填弹药！”宋无冕看了一眼对方的距离，最快的船已经进入了两里的范围，火炮装填速度很慢，仅清理炮膛就要不小的功夫，只能先拉开距离再说。　　直接丢下幕僚不管，黎元龙示意旁边一艘战舰靠过来，他直接跨过去。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是什么，但是一定间隔时间很长，不然没必要安置在船身两侧，还要调转船头再次攻击。　　上船之后，黎元龙亲自擂鼓，让所有舰船加速前进，只要进入一里地内，他就有机会反击了。　　近了、更近了，就在黎元龙一脸希冀下，七艘战舰完成了转身，风帆张满，加速离去，速度居然比他这边大多数舰船还要快上一丝。　　“怎么可能？”黎元龙一掌拍在栏杆上，他这都是空船啊，除了战斗人员物资，什么都没带，就是留着空间装战利品的，为什么跑不过对方啊。只要看看对方战舰的吃水线，也要比自己重得多。　　“宋校尉，各舰装弹完毕，请求作战！”陈河收到各舰传来的消息，朝着宋无冕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