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并非薄情之人,拿着这封信,明日一早,所有人立刻出城南下。去忠勇军的地盘,本王一日不回江宁,你们就不用回来。这是本王为你们准备的盘缠,拿着吧,照顾好下面的弟兄。”李煜掀开桌上的小盒子,那是他刚刚准备的,若是他能够安全回到江宁,这些人他还用得着。虽说对于此行,李从善比较悲观,但却未必没有机会。 “太多了,这!”夜鹰吓了一跳,里面堆放着满满的金锭,这起码上千两,折算成白银,那就要过万两了。 “拿着吧,将这封信交给镇海侯,他必然会托庇你等。”李煜将信拿好,放在金锭之上。 “属下谢过王爷!”夜鹰上前,抱起小盒子,恭恭敬敬行礼。 “记住了,明日一早,立刻出发。一路之上,不要停留,否者,后果自负。本王如此安排,已是仁至义尽,你等莫要自误!”李从善犹自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只要他在江宁一日,无人胆敢动手,可他一旦过了江,那些黑手则再无忌惮。 “王爷放心,属下必不敢懈怠!”夜鹰恭敬回道,去南边也好,就当是放假了,他们每日戴着面罩,行走于黑暗之间,早已忘记了正常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听说镇海侯治下,颇为富足,特别是泉州,早就想去看看了。 “去吧!”李从善摆摆手,随即背过身。 次日一早,夜鹰带三十余位暗卫头目,在江宁城西门策马而行,如此大的阵仗,将城门守卫吓了一跳。 “来人止步!”守将指挥手下准备拒马,这么多人带着面罩出城,肯定要严加搜查。 “怎么着,本王的手下,也要搜查吗?”城门口不远处的酒楼,李从善在护卫的护持下,朝着城门走来。 “原来是韩王,末将有礼了,放行!”守将一看是韩王,松了一口气,这位的手下,陛下都不介意,自己也懒得管。 夜鹰等人欲翻身下马行礼,被李从善拒绝了,直接催促他们上路。 全部暗卫的人手,肯定远远不止于此。这些都是在江宁的骨干,普通的线人都蛰伏下来,至于在外地的暗卫骨干,也会陆续得到消息,悄悄往南转移。 李煜站在城头,望着逐渐远去的暗卫众人,不由得心头一酸。自己好不容易打造起来的,若是回不来的话,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捷报!” “捷报!” ...... 就在韩王李从善准备下城楼的时候,突然远处一骑疾驰而来,手举忠勇军令旗,大声呼喊。 “速速让开!” “福州大捷!” 临近城门口,传令之人大声呼喝,声音清晰传进李从善耳中。 也许,自己此行,还是有些意义的,总算能够为大唐,再争取一些时日,生在皇室,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多了一份责任,李从善暗自想到。 对于地图早就了然于心的李从善,自然知道拿下福州的意义,大幅缩小了南越的战略空间,南唐可以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向南越腹地发起进攻。 皇宫之内,李煜手握忠勇军传来的捷报,不由得感慨万千,也许,成大事者,终究得有所付出。 此时的福州城中,一片混乱,忠勇军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后,总算占领了福州城。 原先城内的大小官员,以及部分将领携精锐,自东门出逃,战争至此,福州正式易主。 “侯爷,听说那个彰武军节度使钱仁俊死了。”程镇北扛着大斧,走到孙宇面前说道,眼下孙宇所在的地方,正是福州刺史府衙门。 “你怎么知道的?”孙宇一愣,没听说啊,此战打到现在,就没跟那位打过照面。 “我刚去那个大将军府走了一遭,这不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如今忠勇军穷啊,早就打空了,连军饷都打折了发,奖励跟抚恤,都还没有着落呢。 老程等人拿下福州城后,就开始统计大小官员家中的产业,挨个去搜刮一番,若是将这些产业都变卖了,应该也能支撑些时日。 “怎么死的?”孙宇有些感慨世事无常,以前这位可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记得刚到剑州时,彰武军扶持的一个天女教,都能让他忌惮不已。 想起天女教,孙宇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圣女了,人还是不错的。 “渡江那日,落了水,原先估计身体就不大好,一病不起,没两日就去了。”老程原本就奇怪,这城看着坚固无比,打起来却并没有那么艰难,原来是主将挂了。 话说忠勇军此番攻城,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对方守城的强度,远远不够。否者还是有可能将忠勇军给拖到撤兵的,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对方粮草紧张。 福州长史陆谦,虽然被钱仁俊以福州城相托,可毕竟没有朝廷的任命,在军中又素无威望,如何能够让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眼看忠勇军攻势猛烈,各自都想保全手下精锐,以备将来,自然被对方压着猛揍,最后带着精锐突围,倒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彰武军的突围极为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连在城外巡逻的骑兵,都来不及汇合发起攻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想必其中有不少细软,当真是后悔不迭。 “目前咱们手里粮食有多少?”孙宇头疼不已,对方走时,一把火将仓库烧个精光,如今粮草是捉襟见肘,只能在对方反扑之前,尽可能筹措一些。 “还够五天的,眼下各县都在征收秋粮,熬过这一阵子,应该就可以了。”之前打下的各县,仓库虽然没什么存粮,民间税粮还未收缴,倒是能够收上来不少,但是这都需要时间。 “传令闽清、闽侯、长乐、福清、永泰五县,三日之内运抵的粮草,免扣损耗,抵税加两成。”这福州城是打下来了,现在各团都忙着修筑防御设施,提高城池的防御力,应对随时可能抵达的南越大军。 平日里上缴的税粮,通常要根据粮食的干燥度,扣除相应的损耗。如今不仅不用扣除,还可以加两成,必然大幅提高各县运输粮食的积极性。各县用这多出来的粮食,招募青壮,想必不成问题,毕竟农忙已过,想做工挣钱的不在少数。 “一二三,嗨!”城下传来一阵阵口号,正是陈启霸亲自带人清理护城河。 当初为了能够将攻城车投入使用,将这护城河填的极为扎实,不仅下了多根木桩,路面还以砂石水泥铺就,如今为了提高城池的防御,自然得将其拆除。 “侯爷,为何要将骑兵派去闽侯县?若是驻守此处,咱们也多些实力。”老程觉得,既然要守城,那就倾尽全力,怎么还分兵两处? “闽侯县不能丢,那是咱们最靠得住一条补给线。而且骑兵守城,没太大用场,放在闽侯县,还能袭扰一二。”孙宇摆摆手,主要是福州城内粮食不多,万一对方人多粮多,就像自己当时打莆田县时,直接围困,那根本撑不住多久。 骑兵留在闽侯县,对方绝不敢放下福州城,去攻打闽侯县,那样自己不介意断了他的粮道。 “韩王还没有来么?”李煜坐在御书房,问一旁伺候的安近海,今天一大早,就让安近海派人去城门口盯着,一旦韩王过来,立刻过来禀报。 “不曾!”安近海摇摇头,按照常理,韩王应该先来宫里道别,再启程才是。 “这都巳时二刻了,不会出了什么变故吧?”李煜立马担忧起来,这要是出了岔子,该如何是好? “陛下,萧公公求见。”门口的小宦官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李煜点点头,这两天,他吩咐萧义盯着韩王的一举一动,毕竟韩王在江宁多年,暗卫手段不少,若真想消失,也是有不少法子的。 萧义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进来先朝着上首的李煜低身行礼,却不忘挑衅地看一眼安近海。没有韩王的掣肘,今后必然能够压倒安近海,就是将他赶出皇宫,也并非不可能。 看着小人得志的萧义,安近海内心一声叹息,以后这萧义,不仅自己手握大权。宫内有谢妃吹枕边风,外面有江王世子李季操呼应,自己当真是奈何不得他了,可叹苍天无眼。 “陛下,韩王已经随同大宋使臣出城了,现在恐怕已经到渡口了。”萧义这两天,基本将内卫的精锐都盯着韩王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那天暗卫离开,也在他萧义的掌控之中,只是他不愿去动手罢了。若是当真惹怒了韩王,在离开江宁前,不顾一切干掉自己,恐怕陛下也保不住,毕竟还得指望他去大宋呢。 “哎,终是心有不忿啊。”李煜满脸不舍,眼中却露出一丝轻松。若是见面的话,该说些什么呢?虚情假意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