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培传长长叹口气,说道:“我谢谢你啊,秦千总,掏心窝子掰扯几句,咱大明能打的将士,都死得差不多,剩下的要么剃发跟着满人打天下,要么就是加入反贼,反过头攻打朝廷,你说说怎么打?我在山东的袍泽,嘿嘿,除了我,不是死了就是投了,忠心大明朝的,没剩多少人。” “你这是什么话?在浙江,福建,湖广,贵州、云南,江西、两广,加起来还有百万之众。” 关传陪冷笑,他笑秦楚的天真。 “百万?这些人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都是些二流军户,上不了台面,我只想跟着侍郎大人,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哪一天被清军围了,拉几个垫背就够了。” 在投降满清这件事情上,关传陪从来没有投降念头,哪怕是意志消沉到谷底,也从有过一丝投降想法。 见他意志消沉,秦楚不再和他说起这些,和他说起义军在铜陵县现状,希望他可以站出来分担军事压力。 关传陪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没啥想法,清军人太多,打不过的。” 秦楚尽量激发关培传斗志,和他说起具体要求:“我不需要你上战场,你只需要练兵,从你手中练出精锐军队,不要求比得过鞑子,但至少要达到普通士兵合格要求。” 关培传内心轻微动了一下,他最擅长就是练兵,既然杨洪已死,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消沉,于是微微点头,秦楚伸出双手,将他手中烤肉抢过来,两人顿时抢成一团,气氛很是热闹。 而此时,刘广雄也根据李宫麒提供暗道,找到攻破铜陵县方法,昨天晚上,李宫麒带着守备进入暗道后,直行九百米,在县城中一家客栈后院爬出,吴应箕把重兵摆在城墙,对城内防守有所松懈,给刘广雄可乘之机。 守备从暗道中回来后,向刘广雄建议派两千士兵进入暗道,一部分攻打守军大本营,另一部分占领城门,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刘广雄有些犹豫,两千人不多,但是去城中士兵必须是精锐,他本部兵马也就三千多人,剩下的将士,不是口服心不服,就是还未形成战力壮丁。 突然有卫兵进来,向他报告林道明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 林道明进来后向他汇报昨晚发现太平府残军,只字不提他被秦楚俘虏这件事情,只说他夜间巡逻,发现秦楚踪迹,追上去后和太平府残军相遇,经过一番打斗,损失些人马,但也杀伤大量残军。 刘广雄心思全在铜陵县上,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让林道明和其他两个千总把人集中在一起,防止太平府残军突袭,不满告诉他,太平府就那么点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林道明,给老子守住外围,等打下铜陵县,赏给你一条街。” 林道明见刘广雄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无趣退出来,脑海里都是秦楚眼睛受伤,仍然困兽犹斗,杀死杀伤大量士兵,想到这就隐隐觉得心里发虚,尽量不要惹怒秦楚这帮人,以免被太平府的人摁着打。 林道明走后,刘广雄着手准备对铜陵县进攻,为了迷惑守军,清军在白天进行一次强攻,轻松被守军击退,丢下数百尸体后,全军集体龟缩在军营中,呈现出一片哀鸿之景,这是刘广雄刻意做出衰兵迹象,用这招成功迷惑城内守军。 但他也忽视林道明善意提醒,只是在外围增加几只巡逻队,主力集结在暗道,准备通过暗道,进入城中,给吴应箕来一个中心开花。 李宫麒已探明暗道长度和宽度,在暗道中发现几处转弯处有些凹陷,有塌方风险,忙着带人加固,又花一天时间将在城外暗道疏通,同事,在城中那一段暗道,也被摸得一清二楚。 入口在城外一个村庄中,和出口距离有两千多米,这条暗道是前朝百姓为躲避战乱,硬生生挖出来的,随着明太祖安定天下,天下太平后,这条暗道被荒废,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 做好准备工作后,刘广雄将军中主要将领召到一块,对千总李开提说道:“明晚你带三千人从暗道杀进去,进城后给老子攻打城门,从里面把城门打开。” 他随后又命令守备元岩墩,同时对城墙发动进攻,双管齐下拿下铜陵县。 李宫麒小声地问道:“总兵大人,我呢?” 刘广雄看了他一眼,小体格不适合战斗,让他和元李开提一起从暗道进攻。 元岩墩有些为难:“总兵,咱就这些人,咋攻城?梯子都没有几驾,也没有多少炮,这攻城不就是送死吗?” “没有梯子,现在就给老子去做,附近有这么多竹林,还愁做不出梯子?铜陵县城墙能有多高?没有人,就让新兵上,你在后头督战就行,谁敢后退,全给剁了。” 刘广雄不在乎新兵性命,军队人太多,也需要淘汰一些不合格新兵,等战争结束后,剩下还活着的,就算得上见过血老兵。 元岩墩带着部下,连夜赶制出一百多副梯子,又从军中挑选出三千青壮年,明日扛着梯子攻城,听说明日要攻城,当晚有数十个青壮冒死逃跑,被在外围警戒的林道明捉住,为控制住军队,刘广雄杀鸡儆猴,下令把捉回来的逃兵,摁在地上一个个斩首,脑袋串一起拖到各个军营恐吓新兵,吓得新兵唯唯诺诺,对他唯命是从。 而此时铜陵城内吴应箕和朱盛浓一干将领,在城头弹冠相庆,清军佯攻攻城失败,造成这只清军不过如此假象,尔后摸清楚这只军队,是从太平府追击义军的叛军,吴应箕心中大喜,金声看来还活着,倘若金声战死,消息早就在南直隶传开。 朱盛浓今日在城头射杀了数人,正豪情万丈:“我等守住县城,城外清虏士气必然衰退,那时从城中杀出,灭了这群外贼。” 吴阿南却给他泼盘冷水:“不知贵池县赵晃会不会引军来攻?” 朱盛浓顿时冷下来,怎么把赵晃给忘了,前些天攻打贵池县,被赵晃打的灰头土脸,死伤好多些将士性命,此人如带兵来攻,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能不能和太平府人联系上?”吴应箕突然说到,既然清军是追击太平府残军,那么有没有可能,附近有太平府军队活动? 他想起几天前探子回报,说是一只夹杂着老百姓的军队往县城开拔,可清军围城之际,这只军队凭空消失,莫非这只军队就是从太平府突围出来的残军? 朱盛浓有些后悔把兵力集中到城中,而没有在城外布置一只流动作战力量,导致过于被动。 吴应箕不变应万变,只要城池不失,就是插进清军后方一颗钉子,和朱盛浓说道:“这些天都要打起精神,我看这群鞑子也不是厉害货色,好多些都是壮丁,切记把守城门,莫要让鞑子冲进来。” 城内做足应战准备,城外秦楚也在布置对清军攻略,他对刘广雄军队很感兴趣,只要消灭他本部兵马,这一万多壮丁全部归拢麾下,将会对清军后勤形成致命威胁。 至于怎么对付刘广雄,他召集众人,集思广益。 刘良能扯开大嘴巴建议偷袭:“依我之见,不如趁着鞑子攻城,端他老巢,里外夹击,弄死这群鞑子。” “你怎么和城里联系,被围的和铁桶一样,你飞过去?”王献专职抬杠,这一次又把刘良能顶的翻白眼。 马锡看着他一本正经抬杠,他也有好几次被王献顶的,要用斧头和他比划比划,秦楚有时也会涌起恶趣味念头,给王献换个名字,叫王大扛,谁都抬杠。 关传陪难得说句话:“王献你别光顾着顶他,你说说咋整?” 王献冲锋陷阵是把好手,但是让他出谋划策,却是勉为其难,他揉揉脑门,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计可施模样,而秦楚早就想攻打清军后方,狼爪营实力还不足以和清军硬碰硬,只有积小胜为大胜,在清军后方作战,又可以训练一只精锐军队,还可以骚扰清军后防线。 于是和几个把总说道:“断鞑子粮道,几万人没得吃,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众人也都这个计划可行,各自分头回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