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暄整个人怔住,这个问题来得太唐突,以至于她回答不了。 她将手从贺承越手中抽出,轻唤一声:“殿下,您醉了。” “不,本王没醉,本王就想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半醉半醒间,贺承越带着几分激动的情绪问道。 苏锦暄此刻心绪混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疑问。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要保持理智,他不过是在伤心之时将她当成替代品。 “暄儿,本王从来没有这般挫败过。”贺承越的声音显得沙哑,他大饮一口酒,继续倾诉道:“本王对安晴一直很愧疚,是本王亏欠了她,自从回京之后,非但没能护她周全,还害得她落入二皇兄手中。” 他心中满是自责,酒一口又一口地喝着。 “殿下,您别担心,我明日就去求太子哥哥,让他放了安晴。”苏锦暄见他这般难过,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她要为他挺身而出。 现下她心里有了他,所以他的喜怒哀乐牵动着她的心。 “罢了,你别去,不能连你也搭进去,本王已经无能为力,没有护住安晴,不想连你也弄丢了。”贺承越说着,心里十分难受。 两人对视间,她产生一种错觉,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真情。 可是安晴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令她无法轻易迈出这一步,毫无芥蒂地爱上他。 贺承越在醉意中胡乱思考着,而后又扬起嘴角苦笑道:“安晴大概是怨本王的,所以才会投靠二皇兄,若这是她的选择,本王何苦阻挠呢?或许二皇兄才能给她安定的生活。” 苏锦暄直盯了他许久,问出一声:“可是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事已成定局,咱俩都改变不了。”贺承越深感绝望,不打算再追究,他自嘲几声,恨自己无能。 随后,他扔下酒壶,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寝屋走去。 见他走路不稳,她不放心,立马起身追上前扶起他,将他扶进寝屋,带至床边让他躺下。 贺承越听话地躺到床上,下一刻却长手一伸,胡乱将苏锦暄揽到自己怀中。 “啊!”苏锦暄惊叫一声,正要逃离,不曾想他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至身下。 “殿下......”她一脸惊慌地看着上方的他,着急叫出一声。 贺承越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用着迷离的醉眼盯了她许久,痴笑着吐露一句:“王妃,你真好美~” “殿下,您醉了。”听着他的醉言醉语,她有些呆滞。 接着他慢慢俯下头,朝着她的红唇逐渐靠近。 她此刻心跳颇为加速,一动不敢动,完全忘记推开他。 这一瞬间,苏锦暄感觉似曾相识,她与他似乎亲过。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是她上回醉酒之时,被他强吻,她顿时惊讶得没反应过来。 就在他即将碰上她的唇那一刻,他忽然侧过头,埋入她的脖颈,整个身子趴到她的怀中,醉了过去,没有丝毫动作。 “殿下!殿下!”苏锦暄被压得喘不过气,不停拍他的身子,试探叫唤几声,却得不到回应,很显然他已经陷入睡梦之中。 最后,她只好使出些力气将他推开,自己坐起身来,努力平复自己心跳之余,转头看一眼躺到旁边陷入昏睡的他。 苏锦暄长舒一口气,回想刚刚的画面,她的心跳又突然加速,突突直跳。 她想不明白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每次他一靠近,她就会感到特别紧张,还带着几分羞涩,莫不是自己真对他动了情? 纠结一会,她拼命甩了甩头,努力将脑中不正常的想法甩去。 随后她起身,将他的身子扶正躺好,脱下他的鞋袜,贴心为他盖好锦褥。 而后又命人打来一盆温水,为他擦拭手脚和脸。 安顿好一切之后,她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留在床边端详着他的睡颜,陷入沉思。 她此刻心中诸多情绪,这几日事情变化太快,令她始料未及。 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安排,事情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只是她内心矛盾,从前一心想离开,所以毫无牵挂。 现如今,她离开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甚至放不下这里的一切,以及眼前的他。 安晴嫁入东宫这件事,于她而言未必不好,正是给了她不离开的借口。 可当看到贺承越心情难过,她便受不了,心中暗暗发誓,改日见到安晴,定要找她谈一谈。 翌日,贺承越醒来,得知昨夜是苏锦暄照顾醉酒的他,顿时心生暖意。 他大口喝着她命人送来的解酒汤,满脸幸福笑容。 就连冷霄都觉得很奇怪,殿下昨夜为了安晴姑娘的事伤神,解酒消愁一夜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冷霄站在床前,看着贺承越津津有味地品着手中那碗解酒汤,好奇问道:“殿下,这碗解酒汤真有那么好喝吗?” “当然了,是本王喝过最好喝的汤。”贺承越一脸浓情蜜意,语气欢快地应道。 “那给属下尝一口吧。”初次见主子对一碗解酒汤喝得那么美味,冷霄忍不住想尝一口。 “滚一边去!这解酒汤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贺承越立马躲开,紧紧护着手中的汤碗,随后一饮而尽,生怕被冷霄抢了去。 “罢了,属下还是不同您抢了,这也不是什么珍贵补汤,属下去找王妃要一碗来尝尝便好。”主子这般小气模样他是见惯了,很快便放弃争抢。 “你敢?想累死王妃呀?”贺承越瞬间用凌厉的目光射杀冷霄,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 冷霄缩了缩头,认怂地嘀咕道:“原来殿下是心疼王妃。” “说对了,走吧。”贺承越起身,将空碗递到冷霄手中,穿起外衣,随后往屋外走去。 冷霄连忙追上,不解问道:“殿下您去哪?” “出府取成衣去。”贺承越随口应一声,走出府外骑马而去。 一个时辰后,贺承越回到王府,手里带了两套成衣,直奔琅云苑。 他进门时,苏锦暄正坐在书案前认真览阅账目。 他看着她如今这副认真的模样,越发有一个王妃样,他打从心底高兴。 婢女们见贺承越到来,连忙上前见礼:“奴婢见过殿下。” 苏锦暄抬头,发现贺承越到来,立马放下账册,起身走到他面前福身见礼:“妾身见过殿下。” “都免礼吧。”贺承越温声应道,而后禀退屋中婢女。 他径自走到榻前坐下,将两套衣裙放于榻上。 “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苏锦暄站在贺承越身前,看着他不解问道。 这几日他没有过来,突然到来令她有些不习惯。 “来王妃这儿讨口茶喝。”贺承越一脸平和笑意,轻声说道。 “那殿下来得可真是时候,妾身娘家的二兄长近日得一款西域好茶,给妾身送来一些,正好让您也尝尝。”苏锦暄恭敬笑应道,随后吩咐屋外守着的晚莺将茶泡来。 见她突然这般客气说话,他还有些不习惯。 “王妃今日怎么这般客气?”贺承越有些惊奇地问道,大概是习惯她从前的气焰高涨,对于眼前安分规矩的她,倒是有几分不适应。 “殿下是王府主君,妾身对您客气不是很正常吗?”苏锦暄极力表现端庄的模样,规规矩矩应话。 “你从前可不是这般。”贺承越保持一贯质疑的态度,总觉得眼前的她变了个人。 苏锦暄脸上保持从容笑意,接过晚莺端进来的茶水,轻放到贺承越旁边的小茶台上,微笑应道:“从前是妾身不懂事,以后定是毕恭毕敬,做一名懂规矩的王妃。” “嗯,倒是长进了些。”贺承越欣慰地笑道,抬头用专注的目光看着她。 “殿下快尝尝这壶好茶,是西域的波林茶。”苏锦暄热情地邀着他喝下这茶水。 贺承越拿起茶杯,浅尝几口,细品一会,随后满意点头,赞赏道:“嗯,味道是挺好的,入口味甘,回口清甜,令人留恋。” “这茶就如人生,多尝几口,也就不苦了。”苏锦暄顺势走到另一侧榻前坐下,望着贺承越轻笑着暗喻道。 “难得王妃有这般领悟。”贺承越赞叹道,瞬间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 “所以殿下,您要忘记那些苦,甜的都在后头呢!”苏锦暄趁机安慰道,此刻还在担心他为安晴的事情难过。 “难得王妃看得通透,放心吧,本王没那么脆弱。” “如此甚好,妾身今早命人送去的解酒汤喝了吗?”见他心情恢复如常,苏锦暄松下一口气,接着询问道。 知道他宿醉后必定不舒服,所以她一早为他备好解酒汤。 “王妃有心了,本王喝了解酒汤,醉意已完全消退。” 看着他脸上豁然开朗的笑容,想必他已经想开许多。 苏锦暄便没再多说,识趣不提安晴之事。 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既融洽又微妙,沉默一瞬间,贺承越拿起那两套衣裙,对着苏锦暄认真询问道:“明日的秋收宴,王妃准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