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底,倭贼们骤然发动,战火迅速延绵至大明万里海疆,朝野上下震动,徐晋临危受命,担任直浙总督抗击倭贼,刚开始时,他手底下只有一群阿斗兵,被搞得焦头烂额,寝食难安,因为着急上火而长了满嘴泡。 但是现在不同了,经历了数场大捷,官兵们的胆气都上来了,再加上丰厚的奖赏,所以人人士气高涨,现又有狼兵、江西军、五百营这三支中坚部队的加入,可以说,如今徐晋麾下精兵强将如云,尽可高枕无忧了,扫平倭贼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自从九月初八,麾下一众兵将奔赴各地后,徐晋便当了甩手掌柜,第二天的九月九重阳节时,还有暇带着王翠翘和两名孪生俏婢出门登高游玩呢,而钦差副使夏言也开始着手恢复清丈土地的工作,并且试图重振宁波府的民生经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便至十月初,天气越来越冷了,寒冬宣告到来,不过喜人的战报也像雪片般纷纷传回了宁波府。 首先,狼兵和五百营在嘉兴府崇德县外大败徐海部主力,继而追杀至海盐县城下,共计斩杀并俘虏七千余人,十日后又收复海盐县,斩杀并俘虏上万倭寇。徐海率着八千余残兵退守平湖县,基本上等于废了,彻底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再看宁波府这边,在江西军、绍兴卫和昌国卫的联手之下,宁波府沿海出没的几股小型海盗已经基本肃清,此时正磨刀霍霍,准备出海攻打金塘岛,擒拿贼首王直。 当然,最猛的还要数俞大猷,这家伙被徐晋任命为浙南参将,率着五千余从义乌招募到的悍卒,一路由台州府扫荡至温州府,纵横近数百公里,共计扫灭海盗和倭寇十六伙,累计擒杀七千余人,已经远远超过本身的兵力,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派人向徐晋报捷。 徐晋不得不感叹,名将不愧是名将,真不是吹的,天生就是领兵打仗的料,加以时日,此子将会成为大明军界一颗闪闪生辉的将星。 而扫灭了台州府和温州府的倭贼后,俞大猷又马不停蹄地南下,进入福建省地界,兵锋直指福建沿海势力最大的三伙海盗,分别是邓文俊、林碧川和沈门这三伙人。如今被俞大猷盯上了,这三伙海盗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 嘉靖二年十月初三,天色灰蒙蒙的,北风凛冽,寒意蚀骨,估计将会有一场雨雪。宁波府城,临时总督衙门后院中,房间内燃起了两只煤炉,炉中的蜂窝煤烧得正旺,室内暖意融融。 煤炉上架着一只锡壶,此时壶中的水已经烧开了,正是泉涌如鼓浪,王翠翘伸出一只皓如霜雪的玉手,提起锡壶开始淋壶沏茶。 茶叶是韩闯前不久送来的河口红茶,冲出来的茶汤金黄明澈,淡淡的桂圆香味泌人心脾,茶汤入口醇香回甘,正是河口红茶中的极品——正山小种。 话说如今河口红茶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前不久韩闯还特意运了两船货来到苏杭一带销售,顺道给徐晋捎来十斤红茶极品。 由于天气寒冷,诸女均已换上了冬装,王翠翘一身缎青色的襦裙,外罩粉红色比甲,纯白色的羽毛披肩更是衬托得她玉骨冰肌,眉目如描似画。初春初夏这对孪生俏婢亦分外养眼,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让人目不暇接。 一边烤着炭火,一边品尝着醇香的红茶,再与身边几位如花红颜触膝闲谈,徐老爷惬意得都不想动了,要是此刻再来一场雪,一边笑看窗外飞雪连天,简直没有更完美了! 不过,雪没有下,沥沥淅淅的寒雨倒是落下了,还夹杂着细小的冰粒,敲得瓦面的得作响。 其实下雨也不错,徐晋喜欢听雨,但就在此时,有不开眼的人却上门拜访了。 支嘎…… 门被推开,二牛那货挟着一股寒风走出来,嗡声道:“老爷,徽商罗龙文在外面求见。” 初春初夏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老爷讲《白蛇传》,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蛋顿时垮了下来,王翠翘显然也有些不悦,罗员外这种天气还登门拜访,着实恼人的很。 徐晋皱了皱眉道:“罗员外可有紧要事?” 二牛点头嗡声道:“应该有吧,要不然又冰又雨的他跑来干嘛?罗员外也不像是吃饱了撑着的人。” 诸女噗嗤的失笑出声,徐晋不禁哑然,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冡啊,这段逍遥日子过得,啧啧,自己连脑子都变迟钝了,竟然被二牛这货寒碜了一把。 “让他在客厅稍侯,我待会就过去!”徐晋挥了挥手,二牛憨笑着退了出屋。 初春初夏连忙给徐晋拿来厚衣,王翠翘亲自给徐晋系上了大麾,柔声道:“天雨路滑,大人走路仔细些,别又摔着了!” 徐晋想起在了杭州那一幕,不由暗汗,那一晚自己在王翠翘的院子狠狠摔了一跤,差点没把屁股摔成两瓣,不过也是那一晚,两人敞开心扉,最终确立了关系。 看着眼前肌肤欺霜赛雪,温柔款款的绝代美人,徐晋心中一热,用力搂着王翠翘的娇躯往怀中拥了拥,胸前那一对柔软的丰挺,触感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王翠翘羞恼地擂了某人一记小粉拳,徐晋捉住那粉拳亲了一口,笑道:“很快就回来!”说完撑着油纸伞走入了寒雨中。 戴着斗笠的宋大眼也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双手拢在袖子中,一言不发地跟在徐晋身后,还真是是个尽职尽责的随从。 话说自从那天斩将夺旗之后,徐晋便言明,宋大眼可以随时离开,可是后者却认为斩将夺旗还不足以报答完徐晋的恩情,所以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在徐晋身边当随从。 言归正传,且说徐晋来到前面客厅,徽商罗龙文已经在厅中等候,也不知是穿的衣服太多,还是确实长胖了,罗员外看上去富态了很多,也更加有福气了。 “参见总督大人!”罗龙文见到徐晋行进来,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徐晋和罗龙文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在崇德县还并肩作战过,正是从那时起,徐晋才对这位商贾另眼相看,这位虽然是个商贾,但一身胆气比大多数地方官都强,带着十几名家丁就敢跟倭贼干架。 “罗员外不必多礼,请坐!”徐晋把油纸伞交给宋大眼,脱了大麾挂上,然后招呼罗龙文坐下。 两人分宾主坐落,自有仆人奉上热茶。徐晋喝了口茶便开门见山地问:“无事不登三宝殿,罗员外所来何事?” 罗龙文小心翼翼地道:“听说总督大人正打算出兵围剿金塘岛?” 徐晋剑眉皱了皱,他虽然对罗龙文另眼相看,但不代表一名商贾可以堂而皇之地向自己打探军队的动向,淡道:“罗员外为何问起这个?” 罗龙文连忙赔不是道:“倒是鄙人唐突了,只是鄙人跟王直是同乡,如果大人允准,鄙人愿意亲自走一趟金塘岛,劝王直向大人投降,能免去一场兵刀也是好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徐晋不由心中一动,眼下已经入冬了,天气寒冷,金塘岛还真不好打,况且王直有人有船,要是远遁大海深处,官兵亦是无可奈何。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那亦十分不错,关键王直麾下还有不少海船,如果能收编过来,倒能省下不少造船的银两和时间。 “罗员外有几成把握?”徐晋不动声色地道。 罗龙文苦笑道:“鄙人不敢确定,尽力一试罢了,若是不成事,大人也没有损失不是?” 徐晋笑道:“说的也对,那罗员外尽管试试,若是能劝服王直投降,本官给你记奇功一件。” 罗龙文大喜,拱手道:“鄙人这便着手准备,不过要取信王直,总督大人最好还是手书一封招安文书,让鄙人带上岛去,否则王直恐怕不会相信。” 徐晋也是爽快,当场写下一纸招安文书,并且盖上了直浙总督的关防。 罗龙文郑重其事地把招安文书收入怀中,对着徐晋拱手道:“总督大人,出海之前,鄙人还得见一见王直的义子毛海峰,请大人允准。” 徐晋倒不担心罗龙文会图谋不轨,毕竟王直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谁沾上谁倒霉,但如果罗龙文能劝降王直,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大功,所以徐晋爽快地道:“准了!” “谢大人信任!”罗龙文欣喜地道:“事不宜迟,鄙人这便去一趟府衙大牢。” 徐晋微笑道:“去吧,本官静候罗员外佳音,不过本官在此得提醒一二,此去祸福难料,罗员外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罗龙文胸有成竹地笑道:“大人放心,鄙人与王直还算有点交情,大家又是同乡,此去又不是要害他,谈不妥离开便是,他也不至于为难鄙人。” 徐晋点了点头,挥手目送着罗员外走进风雨之中。()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