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出现刺客之事一个上午便传遍了朝野,令满朝文武深感震惊,谁都明白刺杀太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某个势力集团对太子不满。 就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东宫刺客一事时,朝中出现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调动,左屯卫大将军元晋封济阴郡公、太子少保,改任光禄寺卿。 左屯卫大将军由左卫将军独孤燕升任,左屯卫是天子出巡时负责保卫天子驻地安全,地位仅次于左右卫和千牛卫,一般都是由天子最信任的大将担任。 元晋由武将改任文官,还升了爵,升了官,说起来好像是好事,但细细品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很多资深高官一针见血指出,调离左屯卫大将军,剥离军权,意味着失去了天子的信任。 升官调离立刻生效,中午时分,元晋便和独孤燕交接了军权,元晋心中着实有些郁闷,元家和独孤家的关系一向不太好,早在隋朝时期,两家关系便有芥蒂,一百多年来,两家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状态,基本上也没有联姻。 天子没有任命别人,偏偏任命独孤家的人来接替自己,让元晋心中很不舒服,他心中还有另一种担忧,很有可能独孤燕会清洗他这些年提拔的亲信。 交接了军权,元晋收拾东西回了自己官房,他着实有点心烦意乱,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被天子毫无征兆地调离了担任近七年的大将军职。 这时,他的老部下关华出现在院门口,“请问大将军在不在?” 元晋连忙道:“老关来了,快请进来!” 关华目前出任东宫右监门率府将军,早年蒙元晋提携,从一名小校尉一步步升为中郎将,去年更是升为将军,所以关华一直把自己视为元家门生。 关华走进房间,躬身行礼道:“卑职今天被调离东宫,将去石州出任都尉,特来向大将军辞行。” 元晋一下子愣住了,从将军降为都尉,而且还贬为地方军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关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华黯然道:“昨晚东宫出现刺客,有两名刺客没有抓到,逃掉了,太子认为卑职失职。” “昨晚是关将军当值?” 关华摇了摇头,元晋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关将军当值,为什么要贬关将军,这完全没道理啊!” 关华心中轻轻哼了一声,平静道:“既然太子认定是我的责任,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不行!” 元晋断然道:“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你的人品我知道,兢兢业业,谨小慎微,东宫有刺客和你没有关系,我去向天子反映,不能让无辜者背责。” “大将军!” 关华终于忍无可忍道:“大将军不觉得我们一起被调离职务有某种关联吗?” 元晋一下子呆住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了,自己被剥离军权,自己的心腹被调离东宫,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见关华眼中有一丝嘲讽,心中一动,急问道:“你是知道原因的,对不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将军,事情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被元家连累,大将军还不肯对卑职坦诚相待?” 元晋重重一拍桌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关华心中的怒气上来了,直言不讳道:“昨晚行刺东宫,难道不是元家安排的?” “什么?” 元晋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行刺东宫,和元家有什么关系?” 关华叹了口气,“明人不做暗事,既然元家做了,为何不敢承认?” “放你的狗屁!你赶紧给我说清楚,东宫刺客到底和元家有什么关系?” 元晋青筋暴起,怒吼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刺杀太子,元家以后三十年都完了。 关华有点疑惑了,元晋看样子并不像假装,难道他不知情? “大将军,刘七、刘八可是元府的武士?” 元晋点点头,“他们是元家的一级武士,怎么了?” “昨晚有四人来东宫行刺,被侍卫发现,一番激战后,刺客被干掉两人,这两人就是刘七、刘八,有人认出他们,他们身上的元家标识还在!” “你说什么!” 元晋俨如五雷轰顶,刘七、刘八刺杀东宫,他惊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急忙摇头道:“我绝没有安排任何刺杀东宫,会不会是搞错了?” “应该已经确认了吧!否则怎么会把大将军和卑职都调离了呢?” 停一下,关华又道:“除非是元家把武士借给了别人,卑职觉得要么就只有这个可能。” 元晋坐不住了,元家的八名顶级武士都是由父亲掌控,是不是父亲把他们借给了别人。 他也顾不得再安抚关华,直接出了官房,向元府赶去。 一刻钟后,元晋的马车停在元府门前,元晋怒气冲冲地向后宅走去,父亲院门前,一名侍女向他行礼,“老爷回来了!” “滚开!” 元晋一巴掌把侍女打翻在地,其他几名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跑开。 “大郎,你这是在做什么?”父亲元玄虎正好出现在门口。 元晋跪下道:“元家大祸临头,我心急如焚,请父亲见谅!”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大祸临头?” 元晋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痛心疾首道:“父亲,元家昨晚刺杀东宫,孩儿已经被剥离军权了。” “胡说八道!元家怎么会刺杀东宫?” “父亲,刘七、刘八二人可在?” 元玄虎眉头一皱,回头令道:“去把刘七、刘八找来。” 一名贴身侍卫匆匆跑去了,不多时回来禀报,“启禀老太爷,刘七、刘八昨晚一夜未归。” 元玄虎心中也有点感觉不妙,急问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一夜未归,府中的规矩他们胆敢不遵守?” 元晋长叹道:“父亲不用追问了,他们昨晚行刺东宫,被东宫侍卫杀死了,有人认出他们,太子殿下认定是我们元家派出的,恐怕天子也是这个意思。” “不可能!” 元玄虎怒道:“他们在元家十几年了,没有我的命令,他绝不敢擅自行动,也从来没有违规外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信侍卫吞吞吐吐道:“他们确实是被家主圆牌调出去的。” 元玄虎愣住了,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忽然想到了一事,大喊道:“元霄在哪里?立刻带他来见我!” 元晋呆了半晌,问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玄虎有点踌躇,“这事我也说不清楚,霄儿要调查他兄弟失踪案,需要人手,我就把家主副牌借给他,他是可以调动四个一级武士,但不至于派他们去刺杀太子,霄儿再蠢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元晋眼前一阵阵发晕,他现在知道了,真是自己府上的武士潜入东宫行刺,这件事居然还牵涉到自己儿子,难道他被谁利用了吗? 这时,元宵被人带到祖父院子里,他因为昨晚刘七、刘八被杀,心中害怕,不敢来见祖父,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他还以为是昨晚的事情败露了,祖父要问罪自己,他跪下道:“昨晚孙儿无能,让祖父失望了。” “什么?” 元晋一个激灵,难道昨晚真是父亲安排的。 元玄虎有点糊涂了,“霄儿,你究竟在说什么?你把话数说清楚,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昨晚孙儿派武士去刺杀郭宋,结果刘七、刘八失手,死在郭宋手中,是孙儿安排不当,特向祖父请罪。” 这下,连元晋也糊涂了,他大喊道:“等一等,我现在被你们弄糊涂了,让我来问!” 他问儿子道:“为什么要刺杀郭宋?” “孙儿.....孙儿认为是他害死了老三,但官府不肯追究,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向祖父借人手对付他,我是向祖父禀明清楚的。” 元玄虎怒道:“我是答应让你对付郭宋,但并没有让你去行刺东宫。” 元宵顿时懵了,他看看祖父,又看看父亲,半晌结结巴巴道:“什么行刺东宫?孙儿听不懂祖父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