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屋门了。凤舞让林若溪开门,林若溪也不搭理凤舞。凤舞便让吴琼强行破门。 林若溪在床上躺着,没有睡,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顶,眼神很迷茫和绝望。 凤舞伸出手,轻柔的摸着林若溪的头。 凤舞虽然没有林若溪大,但因为她的阅历多,显得更为成熟。况且,因为有被折磨的经历,凤舞更能理解林若溪当前无望而又消极的状态。 “有一个老实人,赶路时内急,便去了西瓜地了方便一下。然后,老实人被抓住了,理由是偷西瓜。老实人觉得很冤枉,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你说,老实人值得同情吗?”凤舞问。 林若溪没有动,但她的眼珠子转动了,凤舞知道,林若溪有再听她讲话。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一定很同情老实人,觉得他可怜。可我不认为,我并不同情这个老实人。我觉得,他死有余辜。” 凤舞的话引起了林若溪的注意。 “老实人有很多种办法证明自己没有偷吃西瓜。虽然,他被当成贼抓起来了,但这不是他的错。他的死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死有余辜吗?” “你放心,我不会学那个老实人。我不会死。”林若溪终于开口了,虽然语气很是冰冷,但凤舞觉得她能开口说话,便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你正在学那个老实人。”凤舞说,“你用消极来对抗现实,其实,你是在惩罚自己。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呢?石重会内疚吗?会给你道歉吗?你关在黑屋的那些时光会变得不黑暗了吗?” 林若溪没有说话。 凤舞接着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你唯一能改变的就是自己。你不是痛恨石重嘛,那就赶快站起来,咱们一块整治石重。” “我累了,你能让我睡觉吗?”林若溪问。 凤舞出去了。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要给林若溪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慢慢的反省。 次日,林若溪的状态有了起色。她能吃两口食物了。为了让林若溪更好的吃饭,凤舞便去郓州城的“好粥记”为林若溪粥。 买粥时,凤舞看到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小孩。小孩正吃粥,从他很享受的表情是告诉人他吃的津津有味。可从他转动不停的眼珠子,凤舞推断出,小孩来此的目的不只是吃饭。 这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吴优。 吴优和秦琰来郓州城,找了客栈住下。吴优便要打探消息了。 要打探消息,就得去人多的地方。“好粥记”是郓州城最火爆的地方,来这里打探消息,最恰当不过了。 吴优认为自己的表演很完美,所以,当凤舞端着碗坐在吴优对面时,吴优也只认为,凤舞只是要吃粥,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这里的粥不好吃吗?”凤舞问。 “咱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你不是本地人?” “有问题吗?” “我这个人天生善良。郓州城并不太平,尤其是‘石家堡’的石重,喜欢杀人吃小孩,你一个人可要小心。” 凤舞提到了石重,吴优的眼睛一亮。他来此就是要打探石重的底细,现在凤舞主动提出了石重,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石重是谁?他很厉害吗?” “杀人吃小孩,你说厉害吗?” “听起来很厉害,只是有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厉害啊?要不这样,你领我去看看石重,他到底有没有长三头六臂。” “我为什么要带你去?” 吴优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这些够吗?” 看到桌上的银子,凤舞眼神放光。当然,凤舞是装的没见过这么银子才眼睛放光。从吴优的声音中,凤舞听出他从京都来,凤舞觉得吴优有可能是来处理石重案子的人。当然,凤舞并不确定,她才提出腰带吴优去见石重,即便吴优不给她银子,她也会这么做。 “给我吗?” “你带我去,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凤舞把桌上的银子揣在怀里。 “走吧。” 凤舞在前面,带着吴优来到“石家堡”。 “这是石重住的地方,我只能领你到这里了。”凤舞说,“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凤舞走了。 吴优在“石家堡”门口呆了半柱香便离开了。 客栈里,秦琰拿了一本古卷,眼睛虽然盯着书,他心思却没有放在书上。方才,吴优提议出去转转,秦琰本也要去,吴优劝住了秦琰。 “公子,御林卫还没来。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可担不起这个担子。你就在这里等我,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你。” 所以,秦琰表面是看书,实际上是等吴优呢。 这可是他第一次出京办事,可不能办砸了。 “公子,我回来了。”吴优进屋后,反手关上房门。 “先生,可有收获?”秦琰把书放在桌上,起身迎到门口。 “公子,容我先喝口水。” 秦琰忙端了一杯水,递给吴优。吴优喝完水,秦琰又把空杯子接过来。有才之人都很高傲,秦琰没少读史书,从刘备哪里,他学会了容忍和尊敬。 “我去了石重家。”吴优说,“没有白去,我发现‘石家堡’三个字是圣上亲书。” “父皇给石重题字?”对于这个消息,秦琰很震惊。“先生,你没有看错?” “不会看错。”吴优说。 “这可就棘手了。”秦琰说,“父皇下旨让我审理石重案,我想着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案子,石重或许是当地的恶霸,吴尚峰怕得罪石重,才上书父皇,父皇让我审案。如此看来,我之前的推断都错误了?难道,父皇想保石重不死?” “圣上的意思我也猜不透。”吴优说,“不过,咱们既然找到了这个线索。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明日,御林卫就到了,到时候查过石重的案宗,咱们再做定夺。” 次日一早,吴优和秦琰出城,等了一个时辰,御林卫来了。秦琰忙拦住队伍。他和轿子里假冒自己的人换过衣服后,命令御林卫进城。 早有人告知吴尚峰京都来人了。吴尚峰领着府衙的一干官员前往城门口迎接。 见到秦琰后,吴尚峰知道审理案子的竟然是当今的皇子,内心在惶恐之余,也有所放心了。皇子审案,结果无论如何,这个锅都轮不到他吴尚峰被了。 “王爷,下榻之处,微臣早就准备好了。你是先去下榻的地方歇歇脚还是先吃饭?”吴尚峰问。 “你去把石重案宗拿来,我要查案。”秦琰说。 秦琰的单刀直入让吴尚峰吃了惊,不过,吴尚峰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派人取来了石重案宗,并送到秦琰下榻之处。 秦琰度过石重的案宗后更是觉得案子蹊跷了。 “吴尚峰抓石重是因为石重杀了吴尚峰的儿子。”秦琰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案宗上显示,石重杀人可是当场抓获。人赃并获,应该立即判刑。吴尚峰为什么犹豫不决?” “这件事情就要问吴尚峰了。”吴优说,“公子,你方才的行为很是不妥。” “怎么了?” “吴尚峰请你吃饭,你不应该拒绝。” “你没看出来,吴尚峰想巴结我?” “握不是瞎子,当然看出来了。可是,这很正常啊。你是朝廷派来的人,又是晋王,是皇子。吴尚峰巴结你很正常。我查过了,吴尚峰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并且,吴尚峰能做郓州知府,是因为方靖的推荐。方靖是楚王的人,吴尚峰有可能也是楚王的人。你若是趁机和吴尚峰拉上关系,便是断了楚王的一只脚。未来的太子之争,说穿了就是党争。谁手底下人多,谁的胜算大。” “先生的意思,我应该赴宴?” “当然要去。咱们也可以在赴宴时问问吴尚峰为什么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不斩杀石重。” 秦琰叫来随从,让他传话给吴尚峰,自己还没吃饭呢。 吴尚峰立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入座时,吴尚峰看到秦琰对一个三尺的孩童礼敬有加,心里虽很是疑惑,但秦琰看重了,他也不敢怠慢。 一番退让,秦琰坐主位,吴优坐在秦琰的左侧,吴尚峰坐在秦琰的右侧。 吴尚峰举杯,道:“让王爷舟车劳顿来此,是微臣之过,这杯酒,微臣先饮了。” 秦琰忙起身,道:“吴大人言重。这几年,吴大人把郓州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吴大人之功劳,帝国的官僚们可是有目共睹。作为皇子,我倒是为郓州的百姓,谢谢吴大人呢。”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吴大人,我若是没有记错,你是皇统三年的榜眼吧。”吴优说,“皇统三年的士子可是朝野公认的饱学之人。” “先生过誉了。”吴尚峰说。 “按照大人的能力,不应该连一个小小杀人案都应付不了啊?”吴优正色的说,“这里也没有旁人,大人就告诉王爷,石重案的玄机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