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脸色难看至极坐在会客厅,身边恭恭敬敬站着几名心腹。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欺人太甚!” 随着太子一声怒吼,桌上的茶壶茶盏瞬间被他一手扫翻在地,摔了个粉碎。 太子回到东宫已经半旬有余了,直到此刻他还忘不了廖定方在被砍头时看着他那悲戚的眼神以及父皇当时脸上饶有意味的表情。这一切明显都是父皇有意为止,目的就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打压太子,同时也让朝堂之上的那些已经投靠了***的官员们好好看看,看清楚太子此刻吃瘪的模样。让他们明白整个大秦国仍旧是他赵有仁的天下,而并不是太子说了算。 事实上,赵有仁这一招敲山震虎确实起到了作用。 太子记得当时在场的刑部许多官员在廖定方人头落地之后,脸上露出兔死狐悲神色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与武德保持距离。充分的向陛下说明了他们并非和尚书大人是一条心,而是始终忠于皇帝陛下的。 赵有仁很是满意他们的态度,临走时对这些刑部的官员好一通夸赞,并且也不轻不重的敲打了武德一番,让后者战战兢兢的同时就连本打算看看太子脸色的动作也收了回来,低着头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接受陛下的训责。 送走赵有仁之后,太子也并未多做停留,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地上已经身首异处的廖定方,接着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太子的几名心腹被瓷器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屏息凝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本宫?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如此大的丑?” 太子面目狰狞,如疯魔般自言自语。在会客厅烦躁的走动间不时将身边看不顺眼的东西一一扫翻在地,摔了个稀碎! 许久之后,太子似乎有些累了,终于停歇下来。 “方正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面对太子的问题,几人哑口无言,纷纷沉默对视。 “没用的东西,让你们查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本宫还留着你们做什么?都去死好了!” 太子彻底愤怒了,指着几人的鼻子一顿臭骂不止,骂的几个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丝毫不敢反驳。 终于,太子在一次发泄完心里的火气之后彻底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一阵沉默之后开口道:“如今的情况对本宫很是不妙,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计划需要提前发动了。” “殿下,这....恐怕不妥。” 几人中有一个身穿淡蓝色儒衫的男子出言道:“虽然计划已经进行多年,而且对朝中各部的渗透也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可陛下终归是一国之君,要想成功完成计划,务必要等一切就绪方才能发动,否则恐怕成功率及低!” 太子闻言不耐烦道:“一切就绪?父皇是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的,所以必须要提前发动了。” 儒衫男子沉吟片刻,依旧摇头:“殿下,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朝堂之中明确表示效忠殿下的只有工部和礼部的大部分官员,当然,还有刑部。不过其余三部不是在观望就是已经明确了他们的立场。所以咱们眼下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故而只能暂且忍耐一时。” “忍耐?” 太子自嘲的笑笑:“叶宁,你以为本宫为何如此心急?今日在午门所发生的一切,不会超过傍晚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那时对朝堂众人所造成的影响就不再是只有刑部而已!而且如今朝廷正在稽查摩尼教的事情,本宫好不容易发展的势力若是被朝廷逐个击破的话,前期所做的一切安排都将成为一片烟云!” 说着太子站起身从书案前拿起几封明显是刚送来的信笺一把摔在众人眼前:“看看,这就是本宫回来之后收到的信。写这些新的有五城兵马司的主将杜华、礼部尚书孙蒙,还有工部的侍郎李如英!” “你们知道信里面都写了什么吗?”太子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道:“虽然他们说得很客气,可都明确的表达了一点,就是本宫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让他们效忠!” 几人顿感一阵惊讶,不过谁都没有胆量去拆开信看上一眼。 “所以你们觉得本宫还有必要继续忍耐吗?如今情势已经危机至此了,时不我待啊!况且说父皇最近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明确的表达出对本宫的不满,想来不出所料下一步应该就是要将本宫的太子之位罢黜了!” “这么多年以来,本宫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京城活着,生怕因为什么事情而让父皇不喜从而导致太子之位不保。可没想到这一切终究还是来了。所以本宫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忍耐和等待就是为了将来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可是结果呢?” 几个心腹听着太子的述说,心里一阵惶恐。 的确,若是皇上真的动了要易储的心思,那么太子殿下就会是第一个受害者。而他们这些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人也会在太子倒台之后受到清洗!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保证太子之位不失,如此才能保全他们这些跟班的性命! “殿下,既然如此,那咱们只有背水一战了!” 叶宁的脸上满是决绝,眼神里也透露着孤注一掷的神色。 当夜,东宫里不断飞出一只只信鸽,它们展翅翱翔在夜色中,朝着各自的目的地飞去。 就这么当了钦差? 方正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拿着手里的圣旨左瞧瞧右看看,又从怀里摸出那面黄灿灿的金牌来仔细端详。上面那龙形的纹路栩栩如生,就好似下一刻即将挣脱令牌的束缚翱翔上九空。 “如今身份问题解决了,那些人就要掂量一下是否还敢对我不利了。” 方正心中满是喜悦和温暖,虽然赵有仁以往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可那毕竟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并非身边之人,而是还流落在外。不过但看此刻对他的态度来说,方正决定若是父子相见的那一刻,他会冲上去给父亲一个拥抱。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城管大军终于要跟随他踏上南下的路途了。 这天一早,方正带着五万城管大军从青川城出发,缓缓朝着汉中方向开拔! 战场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的常识。 可是方正的城管却与众不同的并没有让押运粮草的队伍先走,准确来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押运粮草的队伍! 方正早在组建城管队伍之时就对他们进行了耐力的训练,初始时让他们腿上绑着沙袋前行,继而沙袋越换越重,到后来就完全将沙袋换成了一块块的石头!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感谢青川城里那些个能工巧匠! 方正只是告知他们需要做一批耐磨度很高的背包,并且先用寻常布料做出了一个样式来。然后这些匠人们为了感激城管大军在这些日子里对百姓们的照料,于是他们没日没夜的开始钻研起来。 终于在不久之后一众新型的布料被他们研究了出来,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按照方正的要求制作出了一只只军用背包! 这种背包不仅耐磨,而且在这些工匠们的巧手打造之下,里面可谓是内有乾坤!背包里不仅能装着平日里负重的石块,而且还能随身携带一些善于保存的干粮,当然,这些工匠们还在背包的一侧专门设置了一个硕大的行军水囊,以便于城管大军们在行进的途中不至于缺水。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在悄无声息间完成了,以至于在方正提出将要去杭州的时候,下面的几个大队长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来,认为局长大人这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为长途行军做准备了! 城管大军在出发的同时也把平日里负重的石块统一换成了粮食,水囊也灌满了家乡的清水,在百姓们热泪盈眶的送别声中,一个个蜀中的健儿昂首阔步的走出了青川成的城门,回首望去,身后依旧是那一道道依依不舍的目光与临别时絮絮叨叨的嘱咐。 蜀中百姓本就是性情中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将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所以方正所组建的城管大军里,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批纨绔子弟外,其余人基本上全都是蜀中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子弟。他们在进入城管军之前就被家中长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为自家争光!好好的护佑蜀中这片故土! 城管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着,时不时有人回头看去,想在离别之前再最后看一眼自家的亲人,毕竟他们这一趟可是要远行千里! 方正在最前面走着,他并没有骑上专门给他准备的骏马,而是和寻常士族一样靠着两条腿前进。 “我说阮老二,你眼圈怎么是黑的?” 方正奇怪的看着身边并肩而行的阮子木,颇为好奇的问出了声。 阮子木脸颊抽搐着,回道:“大人,能不叫我阮老二吗?” “好的,阮老二!” 阮子木无奈的白了方正一眼,随后忽然变得得意洋洋道:“大人你是不知道啊,李恩那家伙昨天晚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要跟我决斗。” “恩?他脑子被门夹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家伙是想和我换一下,由他跟着你去杭州!所以才想出了决斗的方法,说什么谁输了谁留下!” 方正一走,一边百无聊赖的问道:“后来呢?” “结果还不够明显吗?” 阮子木昂首挺胸,满脸嘚瑟道:“当然是他输了!不然此时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 方正敷衍的拱拱手:“厉害厉害,可是你这满脸的伤....啧啧,代价可真够大的啊!话说为什么你不直接认输?也好过挨一顿揍啊?” “那怎么行?”阮子木不服气道:“咱们城管大军里可从来都没有怂包!既然有人发出了挑战,那就必须要迎战!不然传扬出去我这个队长还怎么干?还不如一头撞死也省的丢人现眼了!” 方正满脸敬仰:“说说昨晚的经过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阮子木似忽然被戳到了痛处,神色一阵不自然,就连双腿也默默的夹紧了几分,导致他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古怪起来。 方正脸上的期待之色在看见他走路的姿势后顿时变成了了然:“他犯规了?” “哼,羞于与此等下作之人为伍!” 阮子木愤愤不平道:“昨晚说好的只是点到为止,可那家伙明明已经输了还不承认,非要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我。” “能够想象到你们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了。”方正摩挲着下巴看向阮子木的裤裆道:“其实你应该感谢他的。” “为何?”阮子木忽然吃惊的看着方正,继而神情变得愤慨:“大人,咱们大军中切磋的时候您可是立下规矩的,谁都不能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可如今您不仅没有任何要惩罚他的意思,反而还让我感谢他?” 看着阮子木不服气的表情,方正拍拍他的肩膀道:“淡定。其实我说让你感谢他是有原因的。你想啊,如果昨晚他不手下留情,今天不仅你不能跟着我一起去杭州,而且还很有可能今后只能被送进宫中伺候陛下了。” 阮子木脸上神色忽然一变,继而黯然神伤:“如此说来,我当真是要谢谢他了。” “记下来,回头去杭州了找几个水灵的姑娘....” “带回来送给他?” “不,你先品尝一番,然后回来告诉他滋味如何!” “大人...” “何事?” “您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