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曾经也是大户出身,吃饭得有吃相,像你这么弄,别人还吃不吃了?”小娟继续训斥道。 “这菜是我亲姐做的,你吃的慢才没有抢到,要想多吃你自己做啊。”小业也有些不高兴。 “什么叫你姐做的?大家都是李家仆人,身份都一样,只是分工不同,而且做人要懂规矩知进退,你这么只顾自己,小时候主人还能护着你,等你长大了要陪家主出门赴宴,不懂礼节的话会丢人的,而且丢的还是李家的人。”小娟继续不依不饶。 “你们几个!”李守听到下边的声音后开口了,“小娟说得对,吃饭没必要抢来抢去,即便是小媛做的好吃,也可以慢慢品尝嘛。还有小业你以后注意一下,别吃的太多!这要吃成个大胖子,会生出很多富贵病的。” “弟弟你听话,以前大家觉得你小,都让着你,可你不能总是这样抢!”小媛也开始附和。 “其实男女家仆得分开就餐,这样就会少很多争执。而且你也不能全怪小业,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自然比其他人多,平时注意多给他分点就是。”王静依提了一个建议,还替小业说了句好话。 小业被李守和姐姐一说,眼睛里便有了泪水,王静依这番话简直像是冬天里的一碗热汤让他缓了过来,他大口地吃下了一块鸡肉后心里对这位未来的主母充满了感激。 “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你们几个也分开就餐!我家静依就是想的周到!”李守说完朝王静依那边眨了几下眼睛。 王静依则回报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旁边的马燧急忙端着碗扭过了头。现在他感觉自己像是多余了,而且还有些碍眼。 不过为了好吃的饭菜,这些他都能忍。 一场晚饭大家吃得都算尽兴。李守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王静依虽然与自己有婚约,但毕竟尚未出嫁,所以便亲自将她们送到了隔壁的后院门口。 “你这么晚回去,家里不会起疑心吧?”李守问道:“实在不行,以后我就在后院墙壁上开个小门,这样你们过来也方便。” “放心吧,爹爹现在忙着找关系恢复官职,根本没空管我。家里的小娘虽然主事,但注意力都放在我那小弟身上,很少来我这边走动,就连晚饭都是小娟去厨房自己领的。”王静依望着李守解释道,言语里颇有些不舍和落寞。 “这样啊!”李守挠挠头,看来自己的未婚妻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还得时常跟爹和后妈做斗争,着实不容易。 “还是早点把你娶回家的好,要不然你在那边受苦,我心里也不好受。你等着,等过两天我忙完一件事,就上门要求成亲,你爹如果不答应,咱们就偷偷溜回长安!”李守做出了承诺。 “爹肯定会答应的,毕竟今年我已经十六了,按《大唐律》,女子十五未出嫁是要受罚的,爹做官的时候没人追究这件事,但现在他已经无官无职,再不出嫁会惹上官司的。何况家里的小娘嫌我碍眼,也会不停地给他吹枕头风的。”王静依解释道。 “那就好!只是结婚太过仓促的话有些对不住你!”李守心里感到很抱歉。 “没事的,只要你以后对人家好就行。那些表面的东西静依不会太在意的。”王静依略微有些害羞道。 “静依,你真好!”李守打从心里升起一股感动,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小姐,我也想着你能早点嫁过来,毕竟这里的饭菜好吃得很!”小娟在旁边说道。 “呵呵,你就知道吃!”王静依取笑了她一句。 “好了,我们回去了,明天见!”王静依说完转身让小娟开了自家后门,然后走了进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对着李守微微一笑,让他心里感觉无比温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李守心满意足。 然后他也回了自家后院。 …… “小姐!那个李守跟王姑娘终于还是见面了。” 在幽州城的某个院落里,多日不曾露面的楚青嫣正坐在桌案旁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李守那首《雁丘诗》。 “是吗?”听到悠悠的话后楚青嫣双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可不是嘛?他们俩居然就住在隔壁还不自知。就在今天下午,那姓李的拿着他那件奇形怪状的乐器弹了两首曲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王姑娘就跟着演奏起来,最后他们就出门相认了!王姑娘最后还在姓李的家里吃了晚饭!”悠悠汇报的很是详细。 “唉!天意如此,奈何?”楚青嫣感到有些无力,手中那张纸滑落到了桌上。 “这姓李的也太无耻了!先前口口声声说要娶小姐,结果现在寻到了未婚妻就什么都忘了,真是岂有此理!难道我们百骑司的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悠悠气道,“一定要让他吃些苦头!” “算了!这就是命!”楚青嫣摇摇头,“上锋要我们尽快赶往平州,监视那里的奚人一部,顺便调查一下走私的事情,还是收拾一下尽快出发吧!” 她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好的,小姐!”悠悠无奈地应道。 …… 第二天,李守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之后他先去了后门的街道。 不一会,王静依便带着小娟从自家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对未婚夫妇便沿着街道转了一圈,直到二师兄朱烈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赶过来,才打断了美妙的二人世界。 “师弟,军都坊那边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朱烈隔着老远便大喊。 “二师兄!”李守笑着打了声招呼。 “这位是?”朱烈走近后也注意到了李守身边的王静依。 “二师兄,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王静依!”李守解释道。 “啊?”二师兄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他便呵呵笑起来,“原来是弟妹,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然后他朝着王静依施了一礼:“弟妹你好,俺是李守的二师兄朱烈,叫俺老朱就好!哎呀你是不知道,前些天小师弟为了找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见过二师兄!”王静依见对方长得五大三粗,一副江湖痞气,便有些害怕,不过还是问了声好。 “不用客气!俺今天是来找师弟的,想带他去军都坊办事,不过你们要是没空那就算了,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朱烈解释道。 “无妨,既然你们还有事,自去忙就是了。”王静依应道。 “好吧,那我先过去一趟,晚上回来一起吃晚饭!”李守笑着对王静依说道。 王静依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带着小娟转身回家了。 李守则带着金彩英与朱烈合做一伙,向军都坊行去。 “可以啊小师弟!这么快就找到了未婚妻,看来再过几天该喝你的喜酒了!”朱烈哈哈笑道。 “师兄过奖了!放心,到时候准保你喝个够!”李守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方地应承下来。 “不过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大丈夫得以事业为重,师傅的嘱托你还要上点心才是!” “二师兄放心,咱们这不是来了吗,一会看看情况。”李守笑着应道。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穿街过巷来到了军都坊。 一来到这里,李守便发现风气与开阳坊截然不同。 大街上虽然依旧人来人往,但大部分人都做武士打扮,有人提刀挎弓,有人背插长剑,还有人拎着鞭锏。这些武士约有一半都是胡人装束,个个粗壮彪悍,而且大部分人都在向同一个方向行进,应该就是军都擂台的所在。 “看见没,这些人都是幽州附近的好汉,个顶个的弓马娴熟,刀枪剑戟自幼习练,还有些是常年打猎的猎人或者是刀口舔血的悍徒。这次的擂台绝对是英雄云集,精彩非常!”朱烈一脸向往道。 “打赢了不仅仅是做武官这一项好处吧?要不然大家伙肯定不会这么热情!”李守问道。 “那肯定的啊!”朱烈点点头,“听人说这次军都坊擂台比武是安禄山亲自安排的,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提拔自己的那些亲信。但这些人的出身有问题,他们大都是胡人。” “如果直接提拔他们,安禄山一是怕不服众,二是担心有人说他意图不轨,所以便办了这擂台,邀请附近的能人异士上台比武,以证明自己没有私心!所以这赏格也提的高高的,生怕大家不买账。” “据我所知只要有人上去打败了其中一名守擂手,便可以成功上位,成为新的守擂方,如果坚持到最后仍然没有被挑战者打败,便可以获得相应的军职。” “除此之外,还有高额赏金,比如打败一名守擂手便可以得到十两黄金的奖励!若是能击败所有的守擂手则可以拿到九十两,再加上节度使衙门的额外奖励,那就是足足百两黄金!”朱烈说到黄金时候目中似乎要放出光来。 “很多人不愿意做官,或者出身问题和以往的背景限制做不了官,但黄金谁不喜欢?所以要打擂的武士肯定多如牛毛!就怕那些个守擂手真不顶事的话,节度使衙门怕是要大出血唠!” “我对在幽州做官也不感兴趣,咱们的目标只是田承嗣和他师傅,到时候上台直接挑战他们俩,胜了后拿走黄金就算达成目标!”李守说道。 “那不行!”朱烈摇了摇头,“按照擂台比武的规矩,必须先挑战最后一名守擂手,胜了之后才能继续挑战后一名,田承嗣是第九名也是最后一位守擂手!” “那不合理啊!”李守忽然一拍手,“如果上台挑战的人太多,那车轮战也能把最后一名给累死,接着是倒数第二名,不出一天就能轮到田承嗣!” “所以擂台还有另一条规矩!就是为了不让守擂手过于劳累,次数上给出了限制,一名守擂人接受五场挑战后可以主动要求休息,那时候便可以绕过他挑战后面的守擂手!”朱烈解释道,“或者倒数第一名守擂手被打败了,接下来便可以选择直接挑战倒数第二名了”。 “这样也有破绽!如果派出几人跟倒数第一名守擂人过招后立刻退下,耗光那五次机会,便也可以直接向后面的守擂人发起挑战了!”李守继续挑刺。 “怎么可能?即便比完了五场,守擂人也可以选择不用休息继续人前显圣!”朱烈哂道,“而且俺手底下那帮猴崽子街头打架还行,跟这些上过战场的守擂人可没法比,说不定一上台就被吓破了胆子!” “没那么不堪吧!”李守摇了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以师弟你的功夫,赢上几场甚至拿到最后的第一绝对问题不大。”朱烈估量了一下大声道。 “哈哈!真是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啊!” 从李守身边走过的两名彪形大汉刚好听到了朱烈的话,他们忍不住大笑起来:“瞧你们俩个头不矮、脸皮倒挺厚啊!再看看你们这身子骨,估计上了擂台只能抵挡三个回合,然后剩下的拳头应该也都能挨住!” “不对呀,既然只能撑过三个回合,为什么后面的拳头也都能挨住呢?”朱烈此刻充分发挥了他智力不高的捧哏水平。 “哈哈!因为三个回合后被揍晕了,剩下的拳头挨多少下都无所谓了!”那名彪形大汉得意洋洋地抖出了自己的包袱。 “我去!你他妈找死!敢说我师弟?信不信我师弟一巴掌拍死你们!”朱烈醒悟过来,立刻破口大骂! 李守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位二师兄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果然,那名彪形大汉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放屁!老子就站在这里,你拍一个试试!” 街道上的汉子们闻言立刻呼啦围了过来,一个个抱着肩膀开始看戏。 “来呀,你一巴掌拍死我!拍死我呀!”彪形大汉属于人来疯,观众越多便越兴奋,后来甚至开始腆着肚子在李守面前叫嚣。 “我去!这样的请求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李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右手抖了一下。 在围观的群众看来,李守的手确实只抖了一下,然后那名大汉的身体便软绵绵倒了下去。 “你!?”彪形大汉的同伴见状愣住了,他甚至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速度又快了一些!”李守心里暗自美了一下,“难道是最近勤于练习武艺有了突破?还是见到未婚妻心情愉快下自然越过了瓶颈?” “大家伙可都看到了啊!我可没碰他。”李守忽然慢慢举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