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清高的文化人来说,钱财真的只是身外之物,过度的谈钱,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 顾炎武焉能听不出,对方固然真有邀请他的意思,同时也暗含讽刺:别太铜臭气! 以他原来的脾气,肯定会辩驳一番,不过这回却只是淡然一笑,“这里的酬劳的确比较高,每年薪俸千金,若是牧斋兄能提供每年两千金的酬劳,某倒不是不能考虑到你那里当教席!” “什么,一年一千金,你不是开玩笑?”钱谦益诧异道,他虽有万贯家财,但是每年花一千金请个教书先生,他还没疯! “我们华夏学宫,向来待遇优厚,除了薪金,还在最近的镇上给购买了宅院,而这些学子,除了管吃管住,成绩优异者每年还有十两的奖学金,如此待遇,二位觉得某不该动心吗?” 黄宗羲笑道:“连我都动心了!” “呵呵,老夫也想来此教学了!” 顾炎武却是摇摇头,“二位的学问在某之上,不过咱们这位陈山长很是古怪,学宫不设儒学,不管是老师,还是学子都要接受他的考察,否则就算名气再大,学问再高,也进不来!” “竟有此事?” “不敢欺瞒二位,不然顾某早就给两位引荐了!” “那还是算了,万一被拒绝了,黄某的老脸没处放,上次宁人说这里的书籍不少都是外边见不到的绝本,能不能让某一观?” “这个倒是可以的,只是不准拿出图书馆!” “自然!” 两人被带进了图书馆,然后就不愿意出来了,尤其是黄宗羲,他不仅是大儒,还在天文、数学和政治上有很高的造诣,这里的书大大开阔了他的视野,以前他也自视甚高,此时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二位,夜色已深,饭菜都凉了,还是明日再看吧!” 黄宗羲深吸了一口气,“宁人,明日能否介绍陈山长给我等认识?” “太冲兄莫非想留在此?” “就冲这些书,黄某也舍不得走!” “那你可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就算不让我教书,当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也行!” “呵呵,世人说你是书痴,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 次日,陈季平见到了两位当世大家,不过他丝毫没有客气,先拿“照心镜”给二人照了照,随后笑道:“若是黄先生肯屈尊,陈某欢迎!” 黄宗羲欣喜若狂,但是钱谦益尴尬了,他虽然没有留下的意思,可是人家连提都没提他,很明显是看不上他。 当着多人的面,他不好问为什么,事后只好请顾炎武探口风。 “牧斋兄,你这又何必!”言外之意,何必自找难看。 “老夫教书育人多年,自认学问不差,德行尚可,就是不知这位陈山长,哪里看某不顺眼!” “好吧,我去问问!”话说到这个份上,顾炎武不好再拒绝。 陈季平听了他的来意,笑道:“钱某人做学问还行,却非意志坚定之辈,缺乏屈原的傲骨!” “何以见得,就凭您的那面镜子?” “若你不信,咱们做个实验如何?” “好!” …… 钱谦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的大明和真实的大明有很大出入,不仅国力弱,还有阉党掌权、国运凋敝,外敌强势等诸多麻烦。 而他在那个国度,比现在要风光,不仅是东林党魁,还在朝廷拥有显赫的地位。 正当他迎娶小妾柳如是,又斗倒了阉党,声望如日中天之际,大明内乱,满清入关。 后来京城陷落,皇帝身死,他逃到了南都,却不想满清又兵围南都。 他的小妾为全名节,欲拉他一起跳江自尽,他踌躇再三,看到那滔滔的江水,终是胆怯了! 闻知满清凶狠,若是抵抗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衡量再三,他决定做一位识时务的“俊杰”,开城门迎清军入城! 既然做了,那就做得干脆点,满人要求全城剃头,他对家人说头皮痒的厉害,率先剃头,留起了鼠尾辫子。 一个怪异的梦,等他醒来,不免出了一身冷汗,却发现顾炎武和黄宗羲等人正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某做了一个噩梦!” 顾炎武叹息一声,“是梦也非梦,你还是照照镜子吧!” 等钱谦益照了镜子,一下跌坐在地,“我的头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魔由心生,你好自为之吧!” 顾炎武和黄宗羲转身离去,那虽然只是个幻境,但是钱谦益的种种丑行,依然展现的淋漓尽致,和这样的人为伍,二人都觉得丢人。 …… 钱谦益不告而别,不久后,大明出现一些不好的传言,有说华夏学宫误人子弟,不走正道;有说华夏学宫培养***供人享乐;又有说,陈某人乃是一妖道云云。 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这些言论甚嚣尘上,甚至惊动了官府。 陈季平略施手段,让官府知难而退,顾炎武一脸惭愧的找到他,“是顾某交友不慎,连累了学宫和人皇!” “呵呵,这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不过钱某人的小妾倒是不错,学校有不少女生,将来渐渐长大,正需一位女老师教导!” “您是想把柳如是弄过来?” “他做初一,陈某做十五,咱不能让一朵鲜花,总插在牛粪上!” 顾炎武忽然觉得,这位人皇其实心胸不宽,甚至有些睚眦必报,不过钱谦益手段着实太卑劣,他倒好奇这位陈山长,怎么把人给撬过来,要知道钱、柳之恋,情比金坚,其爱情早被广为传送,而柳如是又是个刚烈女子,若是用了仙家手段,未免落于下乘了! 陈季平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放心,以钱某人的尿性,用不着我动用仙家手段,你且等着看好戏就是!” “呵呵,某也期待与那位‘河东君柳儒士’共事!” …… 金陵,号称大明南都,堪称江南政治文化中心。 数年之前,大明首家证券交易场成立,短短的时间,炒卖票券、订单,已成为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话题。 一名员外打扮的中年人,从交易场出来,转头进入了某茶楼的雅间,有人正等着他。 “曹管事,久侯了!” “也刚来,听说钱兄最近炒生丝订单,发了一笔横财?” “还不是借曹管事的光,若不是你提供的消息准确,焉能以小搏大?” “有一桩大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哦,说来听听?” “我家织造大人欲谋求连任,贵兄在下议院说话极有份量,在上议院也颇有人脉,若是贵兄肯出手帮忙,来年江南织造业的魁首,必定是你们钱家!” 钱姓员外沉吟片刻,“事关重大,此事需家兄定夺!” 曹管事拿出一张银票递过来,“若事情有成,还有两张!” 钱姓员外看清面额上的数字,不由一喜,“呵呵,钱某一定尽力促成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