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的脸被汉斯的大手捧着，她的心里非常别扭。有一瞬间，她真的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不想在演下去了。她吞了口唾沫，强忍着心里的恶心问道：“汉斯先生，您能不能放下你的手？”这个汉斯，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哦，对不起，我不能。你必须要原谅我。我答应你，以后和你在一起，我和你说中国话。”凌菲就摇头：“那也不必。我想朋友之间交往，最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只要你拿出真心，不再怀疑我的诚意，说什么语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不不，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必须迁就你。”　　凌菲越是吊着汉斯，汉斯却是慌张。凌菲冷冷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感叹起来。原来不分国家不分种族民族，男人都是一个样。你越拽，他越殷勤。　　“汉斯先生……”凌菲假装生气了，“你一定要这样吗？那你告诉我，你都去过中国哪些地方？”季洛铭给她的关于汉斯一点资料，凌菲已经能倒背如流可谓烂熟于胸了。但她觉得不够，想要了解汉斯，知道他更多的隐秘，当然莫若亲自问他。她记得季洛铭说过的，汉斯在中国还有一个隐蔽的据点，但知道这个据点的人除了汉斯，几乎就没别人。凌菲笃定：那些给汉斯低价收购走私文物的贩子，一定也在那个据点交货。　　“凌，纪梵希高级成衣店到了。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知道，不如咱们去街角的咖啡店喝一杯。”　　凌菲点了点头，她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她并不惧怕和汉斯单独相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是能适时地圆回去。“汉斯先生，这样我正好有时间问您，你在中国到底都有怎样的奇遇？”　　他们进了一家环境幽雅的咖啡店，在角落坐下，汉斯替凌菲点了一卡布奇诺冰咖啡。凌菲就笑：“我正喜欢吃这种咖啡，汉斯先生，您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　　“说吧，我知道你感兴趣的并不仅仅是咖啡。”汉斯意有所指。　　凌菲就嫣然一笑：“您真的是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言了，那天在市政厅，我看到您的手臂上纹有中国繁体的龙字，那时我就很好奇，但碍于初次见面，我并没有问，我现在真的想知道。”　　“凌，既然你好奇，那我当然告诉你。”汉斯当然是只老狐狸，他告诉凌菲：中国龙字是一个象征符号。他在某一个领域是头领，是老大。　　“是吗？那么我想问，是哪一方面的老大呢？”凌菲掩鼻而笑。　　“凌，不是我不坦率，我想你还是不必知道。”　　“哦，汉斯先生，原来您是诓我的？”凌菲假装生气，同时将身子转过去。她娇俏的姿态柔媚的眼神，真的让汉斯欲罢不能。他真的被凌菲迷住了。本来，他对含蓄而又气质高贵的东方女性，一向具有好感。　　“不不，凌，我是真诚的。但……怎么说呢？我虽然是龙帮的头领，但许多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就是一个象征，也就是说，在大事上，我手下的弟兄还得听我的意见。”　　“汉斯先生，那我更好奇了。您说的这样神秘，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我想，您的身份不仅仅是柏林的一个市议员这样简单？”　　“凌，我从事很多行业，有些，是国家当前禁止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他以为，以凌菲这样聪明，一定能悟出他的生意都是在和法律打擦边球，有些干脆就是法律对着干。　　凌菲当然懂，听了一味相逼，也显得别有用心。凌菲就微微一笑道：“汉斯先生，我想我懂你的意思，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相反，我很欣赏你的胆大和魄力。”这样一夸，汉斯就显得轻松了许多，同时也对凌菲更信任了。　　“凌，我真高兴自己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请相信我，我会好好珍惜你的。”汉斯说着，吻了吻凌菲的手。　　晚上凌菲回到宾馆，一打开房门，季洛铭已经站在门边等她了。季洛铭的神情看起来很焦急，他的语气里也藏了浓浓的担心。“天黑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因为在汉斯面前，他对凌菲根本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所以，这白天五个小时，季洛铭再着急，也还是耐住性子，不给凌菲打电话。凌菲就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这里等待。”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行踪，我能不担心吗？”季洛铭一把抱住凌菲。凌菲挣脱了，提醒他：“你小心一点。我可不敢保证，你我下榻的酒店里，会不会有监控跟踪。我现在是你的表妹，你得记住你的身份。”　　“我知道，我都查看过了，很安全。在外面我当然会伪装我的身份，但这里是酒店，是你我的私人空间，难道我就不能喘口气吗？凌菲，你脱离了我的视线，我真的很担心。所以我必须用上这个，请你理解我。”季洛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圆圆的东西，他将这小东西别在凌菲的衣领里。凌菲惊愕：“季洛铭，这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跟踪器。不管你在哪里，和汉斯在干什么。有了这个，我就不担心了。我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你的行踪。如果你遇到危险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的身边。”　　凌菲本来是抗拒的，她认为季洛铭这样做，是质疑她的能力。但接下来季洛铭的这一句，却让凌菲的心里感到阵阵的暖意。“凌菲，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我不能想象你遇到危险了，而我却一无所知，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戴上它吧。”　　“季洛铭，今天我和汉斯几乎说了一个下午，从他身上，我得到了很多的信息。”凌菲进去卸了妆，脱下高跟鞋。现在，她的一双脚又肿又痛。　　“别急，你先休息。”季洛铭说完，给凌菲倒了一杯茶。凌菲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这家酒店的客房，凌菲和季洛铭各住一间，彼此有单独的卫生间和试衣间，但客厅却是公用的。现在，凌菲躺在沙发上，慢慢地将得到的信息告诉季洛铭。“这个汉斯，是个中国通，他和德佩一样。”凌菲首先说了这一句。季洛铭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点了点头：“这点，我通过他和德佩的谈话，已经猜出来了。”　　“你真的能猜出来？”凌菲不信，她觉得季洛铭不可能这样神通。　　“你想啊，他们都爱好古董，中国的古董文物。德佩说他常和朋友用中国话交流，我想他的朋友里面一定包含了汉斯。对德佩来说，汉斯应该是他的朋友圈里很特殊的人。你看出来没有，德佩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很听汉斯的话，我想德佩一定有什么把柄被汉斯抓住了。他对汉斯说话，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真的让人起疑。”　　“那么，让我猜猜。难道汉斯看出德佩喜欢中国文物，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所以用古董文物贿赂德佩，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季洛铭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你分析的很对。我想，德佩虽然不知汉斯的真正身份，但心里一定是有所怀疑的。只是，以他的道德水准和阅历，他没有想到汉斯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走私军火商。”　　“可就算德佩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呀？如果他收受贿赂，被媒体知道的话，这将是个丑闻。德佩不但要下台，还要面临坐牢的指控。据我所知，德佩这个人要面子，是个严苛的基督徒。但愿，在我们抓获汉斯这件事上，德佩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　　“洛铭，汉斯似乎真的迷上我了？他说要和我交往，正式的那一种，我已经答应了。现在，我在征求你的意见。”　　季洛铭有点恼怒，他认为凌菲太过草率。“你这样着急干什么？”　　“我难道不是为了快点结束任务吗？”凌菲觉得委屈。　　“不管怎样，你总要征求我的意见。我是你的丈夫，更是你的领导。”　　“你以为他一提出，我就答应了吗？这来回曲折迂回的，他试探了好多次，我如果再拒绝，只怕他会失望，不会再约我了。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所以就答应了。”　　“算了。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既然你已经赢得他的信任，那接下来，我也要消除他的防备，今天晚上是个极好的机会。”　　“德佩家里举行的宴会？”　　“是的。今天晚上，汉斯一定会来。到时，我会更深程度和他交流。”　　“我好奇了，你会和他交流什么？”　　“男人喜欢的一切东西。既然他是中国通，那我就和他聊中国。德佩说过，汉斯对中国的诗词也很有兴趣，我会和他聊这个。”季洛铭抱着胳膊，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