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的时候,匠人们一拥而上都想着多捞一口吃食。 在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的棍棒教育之下都乖乖的排好队伍依次打饭,这些常年活在饥饿边缘的匠人们饭量都很大,为了多吃一口吃食,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完,马上又去排队等待第二次获得食物。 好在朱瞻基经历一次梦中的游历知道这些底层百姓的小民思想,大锅里的米饭富富有余。 添过两次饭的匠人们,基本上都已经吃饱,除非一些如王二一般饭量奇大之人。 吃饱饭后就容易犯困,工匠们三三两两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盹。 朱瞻基眯着眼睛看着工匠们的表现,这些匠人身上人性的勤劳与懒惰并存。 要想调动工匠们的积极性,除了希望之外,还要有合理的制度。没有制度的约束,就是在培养懒汉。 给了工匠们半刻钟的饭后休息时间之后,朱瞻基命令手下敲响了集合的铜锣。 铜锣清脆的声响惊醒了工匠们的迷梦,纷纷起身集中到朱瞻基的眼前等候吩咐。 “诸位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谢太孙殿下赏饭!” “吃饱了就得干活,你们吃饱了,你们的浑家孩子还饿着肚子,等着你们干活拿钱粮回去呢! 军器局不养懒汉,若是有谁想在军器局混日子,趁早滚蛋。别到时候被抓住现行,可就不是滚蛋这么简单了。” “只要朝廷按时发给我等钱粮,我等绝不会偷懒,一定会保质保量完成定额。” “好!钱粮问题包在我身上,就算朝廷不拨给你们钱粮,本宫不吃饭也会给你们把钱粮凑齐。” “那过去拖欠的钱粮还给不给我等发了?” “本宫正在命人查账,有没有拖欠你们钱粮,或者说拖欠多少只有理清账目才能知道,请大家耐心等待。” “别到时候又没影了啊,这可是我等的救命粮啊!” “诸位请放心,哪家若是生活困难可以到军器局账房支借钱粮。所借钱粮不收利息,每人限借一石,从下月的薪俸中扣除。诸位觉得如何?” “太孙殿下仁慈!我等愿听太孙殿下差遣。” “下面本宫先说一下以后军器局的薪俸安排,大家可要听仔细了,这些话事关各位的切身利益,” 朱瞻基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匠人们的反应,匠人们明显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之人也支棱起了耳朵。 “首先军器局从今日起,只要在军器局干满一个月就能领到一石糙米,这是基础月俸。 另外从今天开始,所有工种都实行计件工资,每做好一件产品就能多拿一份钱粮,做的越多就拿的越多。 不过有一条你们给本宫记住,质量必须要保证,每个工匠所制产品都必须刻上工匠的名字,编号。 从今天开始,军器局将陆续为所有人编制工号,每人一号,若是追查到谁的头上以次充好,本宫不介意砍几颗脑袋挂在旗杆上示众。” 朱瞻基森严的语气让工匠们明白,幼龙也是龙,若是震怒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承受的。 众匠人皆是凛然称是,没有人敢做以身试法之事。 对于工匠以及生产的管理,朱瞻基打算借鉴后世的流水线模式,将产品拆分成不同的工序,每个工匠只负责一道工序,将这一道工序做精。 不同人分工生产,所产工件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误差,这就需要统一度量衡。 这个时代的工匠,每人手中的尺子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偏差,其他量具也是一样。 朱瞻基首先集中工匠打制新的统一制式的度量衡,做到每人手中使用的度量衡保证一致。 再对工件的误差值进行严格的把控,生产出的工件就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通用。 这个时代的产品精度要求并没有很高,只要达到正负十丝的公差范围之内,就完全是合格的工件。 朱瞻基在军器局一直忙碌到天黑,工匠们都已经下工回家了,才带着范安等一众随从返回东宫。 老爹朱高炽已经在东宫等候多时,朱瞻基现在有些不愿意面对太子老爹,他根本看不透老爹在想什么。 与朱棣相比,太子老爹整天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形象示人。 若是你真把他当做老好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古往今来能在强势皇帝身边把太子之位当到继承皇位的,朱高炽是唯一一个。 这位太子老爹到底有多少手段因为当皇帝的时间太短没有展现出来,就以现在太子之位稳如泰山来说,没有一定的手段怎么可能? 朱瞻基上前给父亲行礼道:“爹,孩儿回来了。” “吃了吗?” “孩儿在军器局已经吃过了。” 朱高炽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说道:“坐吧,要爷俩好长时间没坐下来说说话了。” “是孩儿不孝,让爹操心了。” 父慈子孝上演过后回归了正题,朱高炽挥手将屋内的宦官宫女挥退,叹了口气说道:“儿啊!你做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为父商量一下,为父现在很是被动。” “爹是指军器局之事吗?” “这已经不止是军器局之事了,整个朝堂六部除了清水衙门的礼部之外,其他部门或多或少都有牵连。若是追查下去六部都会为之一空,你太冒失了!” “爹!孩儿也没想把事情搞大,只想将皇爷爷交代的差事做好,没想到孩儿这边只是查一下军器局的账,军器局大使就上吊死了。 这里边没有大的情弊才怪,是他们自己自乱阵脚想要通过朝堂施压将孩儿从军器局赶走,他们没想到孩儿这么快就掌握了他们贪腐的证据! 军器局的账目是他们的死穴,被孩儿点中之后,他们的整个利益链瞬间崩塌,这才有李文举的自杀。 因为他知道不自杀他也活不了,与其被朝廷拿问,将其他人供出来,不如一死了之,还能保护家人。 可是李文举没想到的是我们有新式的算账方法,在军器局繁乱的账目里抽丝剥茧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贪腐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