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不过是个替死鬼,大太太真正要害的人是她。 也是这四姨娘不长眼,平日里就爱与她争,大太太的寿宴,她当大太太真会那么好心让老爷来她房里吗?四姨娘还要来与她争,这回连命也争没了。 “她是看不惯我。”不只是四姨娘,府里所有妻妾在她进门那一刻起就看不惯她了,因为她抢走了她们的宠爱。四姨娘是恰好撞上了这件事,那些没撞上的,还不知背地里是什么心思呢。 “白苏,去叫人过来安置老爷吧。”给陈老爷擦洗好后,虞歌吩咐。 陈老爷庇护她两个月,她为他擦身,也算尽了这两个月的情分。 白苏应声出去。 虞歌握住陈老爷枯瘦的手,这个老人给她的感觉是慈爱的,这些日子她是把他当做长辈看待的。 大太太回房的脚步匆匆,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 她要除掉的是虞歌,不是四姨娘那个蠢货,现在虞歌安然无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大太太坐下后,怒瞪着自己的嬷嬷。 李嬷嬷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亲眼看着老爷进的五姨娘房里,负责守房的下人也说五姨娘一直在房里,五姨娘是怎么凭空消失,四姨娘又是怎么进去的? 来不及想清楚这些,李嬷嬷跪了下来:“是奴婢疏忽,太太责罚奴婢吧!”李嬷嬷垂下头去。 大太太扶着椅子扶手,脸涨得通红,她气到了极点,不除掉那个贱人,她的气就没法顺下来。 “这老不死的还想把财产留给这贱人,我怎么能允许他把属于我青妍青嫱的东西给夺走?” 大太太育有两女,大女儿名唤青妍,二女儿名唤青嫱,两人年貌正好。陈老爷宠虞歌太甚,曾说过要把一部分财产留给虞歌,这也是大太太非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她不能容忍一个妾室分走陈家的财产。 李嬷嬷猛地一抬头:“太太,话可不能乱说啊!” 大太太这话叫人听了去还以为她谋杀了老爷,谋杀亲夫那可是死罪。 大太太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放心,那老不死的已经死了,没人再能压制我,何况,他是自然死亡,与我何干?怪只怪他太好色。” “大太太,”李嬷嬷自是尽心为她着想,现在虞歌还没死,大太太的心就不能放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太太打算怎么办?” 大太太惯常道:“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这句话从虞歌进门的那日起大太太就每日挂在嘴边,虞歌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好过,陈老爷疼她就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太太,老爷的尸身还在五姨娘那里,奴婢这就带人去收了。” “不,”大太太扬眉道,“就让他在那儿,老爷不是最喜欢虞歌吗?那就让虞歌陪着他。” 陈老爷死了,尸首就应该早日收敛起来,大太太却让人留在五姨娘那里。 李嬷嬷立刻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四姨娘被吓成那样,三姨娘也腿软了,虞歌不过是个娇弱的女子,把一个死人放在她房里,势必要受一些惊吓的。 一刻钟后白苏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姑娘,太太不让人收老爷的尸首。” 虞歌略一想就明白了,大太太恐怕是想着人死了留在她这里,好让她受一番惊吓呢。 可惜她想错了,虞歌主仆可是习惯夜里去坟场祭拜的,又怎么会害怕一个死人呢? 白苏看了一眼陈老爷枯瘦的尸身,看起来的确是挺吓人的,“不如奴婢把人抬走,明早再运回来。” 以白苏的身手,运走陈老爷这么个瘦老头不成问题。 “不用了,就让老爷再在我这儿躺一晚吧。”虞歌掖了掖被角,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白苏气道:“一个个平日里都说对老爷如何如何,临了还不是只有姑娘陪着他,这陈府里一屋子的无情无义之辈!” 白苏体贴道:“奴婢给姑娘收拾张床榻出来,一会儿奴婢守着老爷就是了。”白苏是害怕自家姑娘被吓着了。 “整理出来也好,一会儿你睡吧。” 白苏顿时一噎,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她的话是不容抗拒的。只是为了这么个老头,姑娘真的肯委屈自己一夜不眠地守着他的尸身吗? 虞歌坐在陈老爷床前,没有一丝倦意,白苏终于明白姑娘不是说说而已。姑娘不睡,她也没有睡的道理,便陪着虞歌守了一夜。 第二日虞歌果然是有些困了,刚有要睡的迹象,那些人像是掐着时辰似的就推门而入了。 管家领着人来抬陈老爷。 “你们几个,赶快把老爷抬去灵堂。” 几个家丁把人抬出去,管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盯着困倦的虞歌。 “五姨娘,太太让您去灵堂守灵。” 虞歌昨日才熬了一夜,这时候再去守灵必然是吃不消的,太太和几位姨娘倒是休息好了。 老爷这才刚死,太太就这样对待姑娘,白苏实在难忍:“陈管家,你难道没看出来姑娘需要休息吗?劳烦你告诉太太一声,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过去了。” 陈管家这时哪里还有往日的客气模样?老爷一死五姨娘什么也不是,他不用再对她客气。 陈管家打量珍稀动物一样打量虞歌:“太太姨娘们都去得,偏五姨娘就去不得了,五姨娘是要太太亲自来请吗?” 人走茶亦凉,陈老爷一死,虞歌也不再是受宠的五姨娘了。 听到这番不敬的话,虞歌不怒反笑,这笑让陈管家浑身不舒服,陈管家指着虞歌道:“五姨娘,你笑什么?你疯魔了不成?” 虞歌停止了发笑,看着陈管家道:“不知道陈管家有没有听说过,刚死的人不舍家人,魂魄还没有走远,没准老爷这时候还在看着呢!” 陈管家浑身一凉,那一刻他觉得陈老爷的鬼魂就在他身边看着他。 虞歌脸上的倦意仿佛只是错觉,片刻就消失无踪了。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的,大太太这样做是不想让她好过,或者说,以后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