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精彩啊。” 顾青初绕开院中藏身大缸,从门口方向走了过来,屋内人的角度来看顾青初从门外走来的。 来后院的时候,顾青初和元锦沛是直接从院墙跳进,暗处的侍卫提前收到消息了,那些明面上守卫不知。 “见过主上。” 所有人半跪行礼,梦弨身子顿了顿,他比别人慢了一步,其实他是在犹豫,现在自己的“戴罪之身”要不要行下属礼,最后他还是选择和旁人一样。 他没被定罪,就是无罪。 杨宽赵莨二人满目惊疑,不知宁良候何时来又听了多少,但无论是哪种,他们都完了。 这般想着,二人对视一眼,从怀中掏出匕首迅速逼近顾青初,想要来个背水一战。 结果还没近身,便被元锦沛一人一脚踢开,出腿的速度快得出了残影。 作为副将,虽然上了年纪,但能够让顾青初领着来打仗都是身体不错,不夸张的说比年轻人也差不离的。 眼下两位副将竟然被一脚踢得倒地不起,梦弨在旁瞪圆了眼睛,这男宠武功如此厉害? 杨宽在军中可是能够举起大鼎的人,平日木棍打在身上断了都不觉有痛,如今仅一脚便青筋暴起,哀嚎不已? 这哪里是一脚的事儿。 顾青初是唯一的正面视角,她眼看着元锦沛的脚好像踢进了身体似的,保守估计俩人的肋骨应当是断了。 守卫这时候哪里还能看不明白怎么回事,两个副将有问题啊! 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其捆绑住,利落地把二人口舌塞住,防止他们咬舌畏罪自杀。 守卫捆好了人,一起来到顾青初跟前请罪:“小的看护不力,请主上责罚。” 几名守卫跪在地上,心中满是懊悔,若是主上没来岂不是被唬了,他们是奉主上的命令来看守,怎地副将拿出他们令牌就让进了呢! 真是脑子糊涂了。 “将人压去军营,让委傀来处理,你们回去加训两日。” “是。” 加训对他们的处罚已经很轻了,守卫们离开前还在想,以后除了主上的令牌,谁也不信! 屋内只剩下梦弨,顾青初和元锦沛三人。 梦弨嘴唇啜嗫地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从头到尾就没有怀疑过你。” 顾青初说完这句话,听得梦弨登时眼睛就红了,他自己现在也猜到了,主上此举是为了引出背后的人。 转念一想主上选择他,不正是因为他可信,值得信么! 梦弨咧了咧嘴,然后极为认真道:“属下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主上。” 从青年到中年,梦弨的性子就没变过,不记仇且好哄,顾青初的一句信任,便让消弭了他心中所有的委屈。 元锦沛在旁扬了扬下巴,心里冷哼,呵,出息。 此时的元大人来了优越感,因为阿初哄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说了一句,果然自己在阿初心里比旁人重要的多。 包括跟随她身边几十年的忠心老部下! 可能是元锦沛身上“小人得志”的气息太过浓厚,梦弨注意到了,弯腰对他行了个礼道:“以前对元宵公子多有误会,望您海涵。” 刚刚那二人行刺时,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元宵公子上前挡住了,若是让那二人得逞,他们一定会下杀手,主上就危险了。 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惊险! 一众副将中,梦弨是最看不上元锦沛的那拨,他甚至不屑提起。 有了今日的事情他方才发现,是自己以貌取人了,人家元宵公子只是低调,不显山露水罢了。 否则凭借他对打仗路线的研究,以及自身的武学能力,当上副将只是时间问题,何必用男宠的身份立足? 这也说明,元宵公子对主上是真爱,而主上亦然,否则也不会将其提拔为谋士,处处给予尊重。 什么是格局,这才是格局!他以前真是太肤浅了。 顾青初本来还想多宽慰梦弨几句,可看对方一脸备受感动,满目祝福的样子,她突然不想说话了。 任谁看了平日铁汉副将突然变得充满母性光辉时,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太恶寒了。 当晚,梦弨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说来梦弨被抓也仅有副将们,以及看守在主帐的守卫知道,一抓一放并未在军中造成多大的影响。 反倒是杨宽和赵莨二人被抓的事,第二天闹得军中上下皆知。 顾青初没给他们留面子,直接道明了二人是反贼李公公一脉的人,因北威侯现在还没有定罪,故此顾青初并未提及他。 众将士听得气愤填膺,他们现在为了大夏,为了百姓在外浴血奋战,两位副将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大局。 主上若是出了事,大夏因此在金辽两国前落了下风,吃亏的是谁? 这些将士大多来自平民百姓,但不管是百姓亦或是贵族,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夏倒了,他们能比三泉城的百姓下场好哪里去? 越是这般想,越觉得这俩人自私,士兵们恨不得一人上前吐个口水。 什么人啊,平日在军中人模狗样正人君子似的,实际上是这么个货色! 杀人不过头点地,顾青初要得是诛心,她下令公布二人罪名,然后坐在牢车上在各营地前巡街示众,接受每个士兵的谴责。 顾家军们原本崇敬的目光变为鄙夷,就像看阴沟里的老鼠。 有的人指着他们怒骂,向他们扔烂叶子,有的人则是恨铁不成钢,说大道理,用自己作为例子,说他们曾是游牧族,被归入了大夏才知道安定生活是什么滋味…… 士兵们软的硬的一起来,说得杨宽和赵莨二人无地自容。 有野心的人不会顾及他人所言,但就怕人家说的有道理,一些士兵虽然脑子不聪明,但他们想得简单,正好对付杨宽赵莨这些心眼多人。 “你们为什么要当乱臣贼子啊,谋反的人那么多全都能安排上大官?你们在顾家军不好吗,这次战争咱们胜利了,副将们立功了肯定都会风风光光升官,跟着主上这样的人,她会亏了下属?搞不懂你们……” 杨宽:…… 赵莨:…… 话听得多了,就有些听进去了。 是啊,若是跟着北威侯谋反成功,最后也就是混个将军当当,还有可能担上骂名,可如果这次战争打胜了,皇上龙颜大悦他们封赏还会少? 主上是个从来不抢功的人,他们这些副将都会一一论功行赏,以后前途无量不说,还有宁良候这么个主上当靠山,他们为什么要掺和北威侯谋反的事情? 只因为当初一时被天花乱坠的话语诱惑,然后便没有回头想过。 现在听那些小兵的话,他们没有任何利用或是设套,只是单纯的疑惑,却是点醒了二人。 他们……怎会如此糊涂? “好了,不必巡街了,主上要见他们。” 周然过来传话,将二人带走了。 此时顾青初正在主帐等着周然带人过来,巡街这招是元锦沛出的,不得不说元阎王这外号配他一点不亏。 杀人诛心还得看元大人。 巡街示众时,有些士兵的话还是元锦沛教他们如何说的,论戳肺管子,那晚二人对梦弨的嘴炮不及元锦沛半分。 现在杨宽和赵莨二人大概心里难受地不得了,除了后悔没别的情绪,攻破内心防线,审问也会顺利些。 “刚才我路过门房,有你的一封信。” 元锦沛手拿着糕点放在说饿了的顾青初跟前,然后把信递了过去。 从杨宽二人要刺杀主上被元宵公子挡住了的故事传开后,元锦沛在府中的待遇直线上升,无论是下人还是士兵见他都和颜悦色的不得了。 放在以前,门房那边不可能放心让他稍信过来。 “盛京来的?” 顾青初看到封皮便知是盛京来信,如今大夏的信会先到蕃国,然后走水路到三泉城,可谓是千里迢迢。 毫不避讳当着元锦沛面拆开信件,顾青初看信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元锦沛在旁给顾青初沏茶,省得待会她吃糕点噎得慌,茶泡好了,见顾青初还在盯着信,他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 顾青初咂咂嘴,把信递给了元锦沛让他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