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年来的事情都说给了皇上听。 何中堂唯一对不起皇上的一点,便是在侄女这件事上他的做法,其余无论是为官亦或是为臣,他无愧于心。 所谓的何派,并非他有意拉拢,自己从未想过弄权,他身处宰辅之位别的官员自然会过来靠拢。 特别是当何中堂发觉若是表示对方是自己人,那么他下发的命令,对方会很好地完成,效率高很多。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后来发展成这样,非何中堂能控制的了,后悔也晚了。 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皇上,何中堂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恳求皇上,自己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只希望不要牵连家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配合朝廷捉拿背后的人,尽最后一份力,随后何中堂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皇上听了所有并未表态,只是让何中堂先回府中,第二天早朝后,他传来了顾青初和元锦沛。 “你们有何看法?”皇上问道。 元锦沛拿扇子敲敲手心,随后在身前晃了晃道:“何中堂可用。” 顾青初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何中堂的提议非常简单,由天卫司去调查他认为有嫌疑的官员,将场面造成一定的混乱。 将犯错官员抓起来审判,既能敲打有二心的官员,又可以对外传达出信号——何中堂招了。 如此那些人便会运作自保,这期间就看着何人有大动作,以及谁来见何中堂等,朝廷在暗中观察伺机动手。 那幕后之人便是手眼通天,如此大的棋局也非一人之力能布下,他肯定有盟友。 何中堂这一重要棋子倒下,幕后之人或许稳得住,但和他同阵营的那些人可不见得会信任他,必然作出试探或者其余之举,那便是突破的时候。 “昨晚臣收到一封信,三皇子身边韩德……” 皇上听了面色冷凝,他那三皇兄手伸得可真长!东域之主的事他掺和,如今这何中堂一案他也要凑上来。 “韩德其人狡诈,定然会再三试探才会露面。” 幕后之人阵营的人,便是有动作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去见何中堂,韩德冒着危险主动求见目的其实很明显。 “三皇子想拉拢何中堂。” 如最初对待顾青初那般,在他们认为顾青初处境尴尬没有退路的时候,突然现身伸出援助之手,以此笼络人心。 何中堂虽自身难保,但他的势力仍有残余,三皇子很需要这股势力。 百官中有为他所用的人,但其官职太低,又不是很可靠,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故此三皇子想要接手何中堂的势力。 现在的三皇子显然是心急了,否则他也不会派韩德来。 “我让天卫司仔细留意,发现韩德踪迹全日随行。”元锦沛说着。 “根据韩德的性子,他观察侯府没危险后会现身来投奔,这期间侯府正常行事,不能让他发现端倪。” 顾青初可没忘了顾家军恢复军号的前提,她还得当卧底以及捉拿三皇子一党。 三人一直谈到中午,皇上还将顾青初和元锦沛留下一同吃了午饭。 这一次谈话,顾青初感觉到皇上对自己变了一些态度,说话间的语气稍显亲近了些。 若是旁人这点变化没什么可在意,但对方是皇上,目光扫了眼身旁的人,她知道是因为元锦沛。 走出宫门,元锦沛满脸不愉,见顾青初上了顾家的马车,他快走两步到车窗口问道:“阿初,其实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顾青初定定看着元锦沛一时无言,这人从御书房的时候就这副死样子。 只因为顾青初说若想韩德放心来侯府,最好她和元锦沛闹个矛盾,这般韩德不会过多犹豫,会直接来侯府趁机挑拨离间。 虽然三皇子信中写了韩德会来侯府,还让她安排见面,但顾青初觉得这点并非绝对。 三皇子能找替身来与她相见便可以看出,他非常小心谨慎,这封信是写给她的,信中内容说是这么说,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到时候韩德会怎么做可不一定。 为了稳妥起见,顾青初打算和元锦沛演场戏。 俗话说爱恨就在一瞬间,顾青初没有回应元锦沛的喜欢,这让元阎王很没面子,故此恼怒,二人心生间隙,亦或是元锦沛的告白只是一场谋划,现在没了利用价值等等。 不管韩德那边如何想,左说右说都能通。 就是这当事人很不乐意。 元锦沛觉得顾青初本身就不爱搭理他了,这回借着争吵之名更加可以堂而皇之与他拉开距离。 想想就不开心。 “元大人,不要无理取闹。”顾青初皱眉冷静地说。 元锦沛瞳孔微缩,对上顾青初没什么表情的脸,他觉得自己有些受伤,阿初难道一点不在意吗? 是了,一直以来也都是他自作多情,元锦沛松开搭在车窗边的手,受打击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顾青初看他哀莫大过心死的表情,心口微微收紧,她好像一直以来给的巴掌太多了,还没有给人甜枣。 突然,元锦沛笑了,眸间尽是阴寒偏执。 “阿初,你永远别想甩开我。”盯着顾青初的眼睛,元锦沛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仿佛要刻进顾青初的心里。 元锦沛没有任何遮掩,他此刻将内心最阴暗那处露出了一角。 会害怕他吗?无所谓,怕也要待在自己身边,元锦沛脑子里滋生无数阴暗的想法,随之在顾青初的注视下一点点消散。 垂放在腿边的手微微颤抖,不过转瞬间,他便后悔了。 自己再忍忍又如何?这回阿初真的丢了他该怎么办。 元锦沛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一个害怕顾青初厌恶疏远的自己,一个则是叫嚣着便是囚禁也要将人困住的自己。 阿初,会怎么看他? 不敢再对上顾青初的眼睛,元锦沛垂眸间眼底尽是疯狂,眼周围隐隐浮现猩红的血丝。 ——咚 站在原地的元锦沛傻了。 因为顾青初伸胳膊在他额头处用力地弹了下,有些疼,火辣辣的。 困惑不解的元锦沛下意识抬眸,原本充满戾气的眼角红晕此时看起来很委屈,哭唧唧的模样,让顾青初有些再补一个的冲动。 顾青初坐回位置将车帘撂下,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传出她慵懒地声音:“把你能的。” 撂狠话说得一点不凶,微抖的肩膀,削白的侧脸,元锦沛看起来就像是寒风中瑟抖的小动物。 顾青初自然看出了面前之人眼底执拗的疯狂。 她怕吗? 顾青初轻笑一声,她甚至都没有看在眼里。 回想上辈子竟然有种极为遥远之感,想当初,可是不少人指着她骂疯子呢。 顾青初的马车出了宫门,元锦沛站在原地许久,而后仰天大笑,哈哈哈的几声让不远处的守兵汗毛直立。 虽然听不见对话,但他们刚才可看到了,宁良候弹了元大人的额头。 宁良候胆子也忒大了! 两个守兵心中拜佛,祈祷元大人不要对他们杀人灭口,这事绝对不会往外传! 元锦沛不知道两个小兵的内心想法,他现在极为开怀。 阿初没有无情拒绝,更没有冷冷不应,她的手碰到了自己的额头,那句话他分明听出了阿初话里的笑意。 阿初没有恼,甚至不觉得刚才的自己可怕。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元锦沛开心,阿初是真的在接受他这个人。 无论是好的他,还是坏的他。 明日不就是演戏么,他来!元锦沛突然干劲十足。 心情大起大落的元锦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顾青初顺毛捋了。 论感情段位,顾青初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理论丰富的她对付元锦沛只有四个字——绰绰有余。 这颗甜枣,元锦沛囫囵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