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杜氏缉拿,暗送至盛京天卫司,不可对外泄露了风声,由你亲自于押送,将五人罪名罗列对外张贴告示,与衙门联手把周围村落受五人蛊惑的百姓……”元锦沛一一吩咐着。 话刚说完,外面暗卫拎着杜氏过来了,赵卓文心中一惊,堂堂特使竟然如此轻易被捕了。 在赵卓文的心里特使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神秘的外衣卸下后,原来这般不堪一击,亦或是抓他的人太厉害了? 赵卓文看了眼面前的钦差大人,深吸一口气,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把这位当成弱质文官的?瞧这下着命令的架势,显然久居高位,不怒自威。 等等,将特使送到天卫司?谁都知道天卫司直属皇权,这李大人明面上普通极了,实际上竟是皇上的心腹! 鼻尖儿冒出汗珠,他好悬又走错了路,赵卓文猜测钦差大人应当是何中堂的人,还没来及得卖好,杜氏便开始闹幺蛾子。 ——差点拍错马屁。 “大人,属下封了他经脉,此人武功暂时全无。”暗卫拱手禀告。 “这人交给你负责,将其押送到盛京,将功补过饶你一命。”元锦沛掂了掂手中的扇子,说得漫不经心。 赵卓文不用权衡便知该如何选,他举手发誓:“我一定完成这个任务,若是失败,拿命来见。” “只是李大人,我如果去盛京,韩洲那边……”赵卓文是驻守韩洲的将军,现虽住在安华城,但那也是抽空过来的,按照原本他的计划后日便应回韩洲。 在无战争的时候,大夏武将除开日常训练,每月沐休八日,故此可以来华安城小住,只要不离了瑞临以东一带即可。 “那边不必管,无人知你离开。”在元锦沛离开瑞临城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谨慎起见给皇上去了信,皇上已经派巡察督使去韩洲查看。 这两日大概快到了,届时巡察督使在韩洲待月余,可以给赵卓文打掩护,三皇子一派这个时候不敢联系赵卓文。 至于身份特殊的杜氏,元锦沛眸色加深:“公告另加一张,明眼教堂主今日劫狱,重伤负逃,隧通缉之,赏银百两。” “以上需要衙门所做之事,赵将军应当能和县令沟通好。”元锦沛语调平平,视线只是扫了一眼,赵卓文便又冒出一身冷汗。 “是是是,李大人您有事尽管吩咐,我定当完成。” 赵卓文心中叫苦,这人身上的气势怎能变换这么快,如果第一面李大人就是这幅不好惹的样子,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轻视啊! 当时想着自己背靠三皇子,未犯错事钦差大人奈他不何,现下看来李大人若不是手下留情,他现在已经锒铛入狱,株连九族了! 赵卓文无限懊恼,一口气还没松开,元锦沛又随口说的一句话,让他内衫彻底汗湿了。 “你义父的事情记得和天卫司交代明白,这命能不能留住还得看你自己。”元锦沛根本不在意邓将军这个已死的人,不过拿出来敲打赵卓文是极好的。 这是很有效果的,到这个地步还有些端着的赵卓文,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磕头。 “李大人您说什么我做什么,这条命随您差遣,只求不连累我的家人。”赵卓文撑地的手掌青筋暴起,如果没看到面前人因烛火映出的影子,他都想问你是人是鬼。 居然连他义父的事情都知道! 元锦沛最后这句话的威力,快要把赵卓文魂魄吓丢了,到头来他才是傻子,这位李大人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明日你与他同行。”元锦沛对另一名暗卫说着,然后划划扇子道:“都下去吧,手脚轻些,莫把我夫人吵醒。” 离开了元锦沛的书房,赵卓文的腿走路发着抖,他去了赵夫人的房间。 第二日市井流言说是赵卓文宠幸了一个舞女,又发现他养外室的事儿,赵夫人气得带孩子坐船回了娘家。 有赵将军的家事作为八卦,张贴的告示反而在百姓心中没引起多大波浪。 “那孩子呢?”顾青初坐在马车上问道,她一早便被元锦沛叫醒继续赶路。 一名暗卫与赵卓文共同押送杜氏回盛京,也由他负责发解药给赵卓文,另外一名暗卫则打扮淳朴扮做车夫。 没成想元锦沛如此利落的解决了这事,顾青初还以为要多留几日。 如元锦沛之前所说,此行并未耽误路程。 “孩子是杜氏从村子信徒人家拐来的,小时候发热烧糊涂了,所以有些痴痴傻傻。”元锦沛已经让县衙把孩子送回去。 “那就好。”一张小肉饼吃完,顾青初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离开安华城时顾惢带着他外祖父外祖母在城门相送,现在顾青初吃的肉饼,便是顾惢外祖母做的。 顾青初用茶水漱了漱口,拿起镜子照了照,现在的她不再是中年妇人的扮相,便成了俏丽的……新妇。 是的,俩人虽然换了层身份,但扮演的还是夫妻。 顾青初没有贴假面,用化妆来伪装,越往东走天儿越干,她的妆容比假面舒服也更容易保持。 在原本的基础上顾青初做了些许改动,便变成了和她有些相似的另一位女子。 顾青初很满意,元锦沛更加满意,所以顾青初不仅负责给自己易容,还要给元锦沛化妆。 每早都是元锦沛内心最温情的时刻,可惜顾青初越化越熟练,最后不到一刻钟就能完成,让元锦沛颇为意犹未尽。 大雪连下三日,雪势太大,道险路滑无法前行,顾青初和元锦沛赶路至丰收县,决定在此修整,待风雪停下再继续赶路。 到临水城大概还有五六日的车程,离月神教的祭祀还有一个来月,时间充裕并不着急。 顾青初和元锦沛这回扮做的,是回祖地探亲的新婚夫妇,所以在城门口的时候他们没有拿出令牌,和百姓一同排队。 大雪伴着北风,犹如刀子割在脸上,顾青初从客栈走出来满脸失望的上了马车,进城后二人找了多家客栈都没有空房。 这场雪来的突然,许多路人都停宿在丰收县,导致客房爆满。 “等等、这个客栈是顾家的。”顾青初突然叫停马车,指了指旁边牌匾带着裂缝的福来客栈。 因没有空房,元锦沛和顾青初打算离开这条商街,去找个百姓家多给些银钱借住,大冷寒天总得有个栖身之处。 没想到在商业街最靠里边上的位置,让顾青初发现了他们顾家的客栈。福来客栈牌匾下挂着的小红旗,上面写着顾字。 顾氏商行旗下的客栈起的名字都带一个来,例如喜来、福来、云来等等。 客栈占地不小,四层高楼在此条街算得上大客栈,丰收县人来人往赶路的极多,客栈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福来客栈怎会如此……落寞? 顾青初脑中突然想起当初在朝歌时,她看的账本有福来客栈,是个入不敷出亏本的铺子。 如今她来到丰收县,瞧着这里面的人流和福来客栈的规模,再如何经营不善也不该是这幅田地。 “咱们就住这。”顾青初拍板,元锦沛皱了皱眉打量着这间破旧的客栈,视线落到褪色发白棋子上写的顾字,最后点了点头。 顾青初眸子闪了闪,就从福来客栈开始,天冷了正好热热身,也给临水城那些顾家老人听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