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等内侍退下,朱棣将手中的那本《三国演义》翻阅道:“写的倒是不错,但朕恐黄巾起义,被白莲教的有心人利用去。” 朱棣所言倒也不假,成渊指着书籍道:“但是,大明终究还是支持陛下之人更多,直到今日才明白,陛下不要在意读书人看法,该在意的是百姓。只是记载史书的笔不在百姓手中尔。” 闻言,朱棣抬了下眉梢,并未反驳成渊的话。 这时,一名太医提着药箱走进来。 朱棣指着太医道:“正巧先为镇国公看看伤口,再给朕把脉。” 等太医检查完伤口,道:“三棱刀的伤口十分复杂,且此物刺中必定失血过多而亡,国公伤口谁缝合的。” “是本公学生匡愚,他曾是大明卫所的医士,那三棱军刺,刀刃扭转,锋利无比,本意是大明军配备,对敌军根适用,不想我却找使用了。” 太医不由得赞叹,没想到镇国公还能指点出来这种学生,毕竟这种刀伤如今还是很难缝合的,无从下手。 它并不是扁平匕首的创伤,相当于在人体中旋进去,因而对于能缝合此伤口的,都心里震惊。 只不过圣上面前,名叫盛寅的太医也不好过多询问。 朱棣皱了皱眉,将手递给太医。 这也他为什么下定决心将陈瑛与纪刚火速处理掉的原因,直接靠着东厂的证据便拿了狱。 盛寅道:“陛下心火旺盛,臣在为陛下按之前的方子调理。” 等太医退下,成渊道:“陛下为了何事心烦?不如去天界寺寻……” “寻过了,不顶用,朕今日寻你,待会儿去你府上用饭,瞻基那兔崽子整日说你那里多好。” 那你不早点说,我家里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吃的……成渊道:“不如我先回去府里准备下?” 朱棣道:“不必,不要准备车驾什么的,朕悄悄去,听说安成她们在之前住的园子修了个园林,朕去看看。” 成渊尴尬一笑:“陛下,这春日里光秃秃的没啥好看的。” “别跟老子装不懂,跟你说说高煦云南就藩之事。”朱棣说了几句道:“这满朝文武,巴不得朕去府里吃饭,怎么到你这儿婆婆妈妈,滚。” 成渊默默点头,这可能是要去看看建文,聪明人不揭穿。 …………………… 坐马车回国公府很快,但是成渊觉得很别扭,还不如骑马习惯。 这座宅子是当年朱棣在京城未就藩时,朱元璋给朱棣建的,靖难后直接给了成渊。 若是被朱棣知道自己把他后院的房子给拆了,估计就不好玩了。 成渊看了眼朱棣,郑和,王景弘和达玉儿他们,东厂的雏形,当下请朱棣到正堂落座,自己去后面准备了。 命人准备午饭,他又去换了一身衣服,安成奇怪之余,忍不住嗔怪:“换衣服不说,穿这么薄,若是旧伤受了寒落下病根如何是好?” 成渊看着替他拿衣服的妻子,笑着说道:“也就殿下你,这样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父皇可能是为了其他事,并不一定是来看堂兄,咸宁过去陪着了,你不要紧张,父皇是自己人。” 正堂,朱棣坐在那里,含笑看着自己女儿:“咸宁,朕一来,你就提?” “父皇。”安成喊了一声。 朱棣转过头来,笑道:“朕许久不回这院子,都不知道如何走了,听成渊说后面种了树,把你那园子也刨了。” “回父皇,没有,驸马只种了几棵而已。”安成回道。 朱棣起身:“走,去后园看看。” 众人来到后园,朱棣愣了。 “贞儿,这就是你跟明儿说的种了几棵,朕看这最少也有几十棵,全都成树了!” 咸宁道:“哎呀,还不都是为了大明的百姓么,这些果树都是农院新嫁接的品种啦。” 成渊道:“后面还有其他的树,都是嫁接的,明年可为百姓嫁接。” 朱棣点点头,上前去看。 站在后面的郑和与王景弘也在讨论果树,低声道:“且见这些树木,便知国公为百姓费的心血啊。” “正是如此,咱家也佩服的很。” 达玉儿跟在身后,她目光是放在两位公主身上的,咸宁公主穿的火红,喜庆活泼的很,像幅年画儿,性子爽利。 安成公主一身浅色春裳,时下大明最流行之装扮,一柄淡白色玉钗绾着青丝,素雅静美。 静静地站于成渊身旁,替他偶尔打个圆场,为朱棣解释树木嫁接,如常事农桑的妇人,兴许是下过功夫的。 就连她一介女流,也十分喜欢这样的女子,目光悠然一变,最后落在国公府上。 用过饭,朱棣坐在书房道:“朕不曾想到,你的学问都是要从事开始啊,前几日司农寺送来的菜,还是皇庄上农户种的。 “满朝官员,都是用嘴巴在关心大明农事,你倒朕惊讶,这与你前几日的科学种植有无联系?” 成渊道:“嫁接自古有之,臣只是将它利用起来,抗寒耐风,抗虫。 “等果树苗木培育,可以将城外那些光秃秃的山包利用起来,种果树,为百姓提供农利。” 朱棣感觉自己又在成渊这里学到了新的见识,目光从惊讶变成了好学,又多了几分信任。 朱棣开始吐槽道:“高煦,高燧,玉英她们,都是娇养惯了,贞儿和明儿她们也是。 “皇后与朕说,咸宁她们变了不少这事,朕不信,今日信了,往日里五谷不分,现如今她们跟着你,与常年耕种的农户经验,所差无几。 “穿金戴银也没有,你做的很好,朕该让袁容他们向你多请教。” 成渊道:“这不值一提,毕竟臣看到陛下袖口的补丁了,都是以太祖皇帝为榜样。” 朱棣道:“看到她们,朕想起来常宁远在云南,朕是皇帝,那就得顾全大明的大局。” 当初,奉天靖难时,沐家军的立场早已经明确了,可朱棣一直没有对沐家军下手,反而还将其留在那里。 “沐昕是朕看中的驸马,当初沐家军一直都在云南镇守,靖难之役,建文儿始终都没有调遣,所以说沐家军并没有参与。 “另外一点,则是朕对于大明王朝的考量,沐英在世的时,沐家军在云南的威信便已经是根深蒂固了。若是那个时候,自己前去征战,引发的将会是百姓的民愤,这是不可取的。” 成渊想了想道:“所以陛下思来想去之间,决定以和的方法,来化解争端是吗。 “当时的大明处于战火,这不光是靖难之役,还有西南的战事。若是沐家军在出了例外,大明的日子也将不会好过。” 朱棣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朕明白不能够处置沐家军,还应该犒赏他们。 “朕本意是不想将咸宁嫁你的,因为朕最初是选的宋家,但后来咸宁实在太胡闹。 “朕也要脸的,如此成何体统,最后是沐家,但是……落在常宁身上,常宁的娘去的很早,朕将她交给皇后,虽常有好事者挑唆皇后对常宁不好,但朕从来不信。 “她将常宁教的很好,甚至比对咸宁还要更好,文官对朕有非议,但对皇后从来没有。” 你有话直说不行吗,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成渊道:“云南始终不可能姓沐,今时的沐家与洪武朝不同,且汉王殿下要就藩,土司这几年也并不安分守己。” “且臣当初答应过常宁殿下,若它日在云南不妥,臣定赴而救之,并改土司。” 朱棣想到赛哈智的话:“你真的愿意去云南。” “陛下不早就想如此吗?”成渊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