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一个激灵,向右转了半个身。 “他是诺曼人......” 罗杰眼角看到一个巡逻队士兵,手指着里纳尔迪。 “他不是陆......” 罗杰爆喝:“杀!” 于此同时,对面的军官喊道:“拿下!” 罗杰右手去拔挂在左腰的剑。 军官垂下的剑猛地抬起刺向罗杰咽喉。 罗杰上身后仰,左手举盾磕开军官的剑。 盾牌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右手拔出了剑。 看也不看,挥剑横扫。 剑从盾牌下沿扫过。 他感觉到剑势有一阵滞涩,如同砍进泥里。 他没有直接放下盾牌。 他把盾牌朝前面砸去。 盾牌砸在军官胸口。 军官口吐粉红色血沫,往后跌倒。 罗杰右手抡起的剑挥下。 剑追上了军官的头颅,把它劈开。 暗红的血从裂开的森森头骨里涌出,带着白色的碎块。 灰白色带着血丝的肠子,也从军官豁开的肚皮里流了出来。 罗杰蹬出一脚,顺势抽剑。 军官像个破布娃娃,倒飞着,瘫在墙角。 罗杰回身扑进战团。 他一剑把一个侧对他的士兵,连胳膊带脑袋削掉。 又一剑刺入另一个,还没回过神的士兵胸口。 等他把剑拔出来。 他看到巷子里,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了。 巡逻队士兵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鲜血在流淌。 几个亲卫反手握剑,把还在呻吟的敌人一个个杀死。 于是巷子里,就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罗杰迅速地数了一遍人头。 自己人没有死伤。 他把剑一甩,如同甩收起的雨伞。 他说:“走!” 于是诺曼人迅速离开。 他们踩出了一个个血脚印,朝着城墙奔去。 上了城墙后,亨克点燃了准备好的信号火炬。 火炬冒出了浓浓的烟,笔直朝上。 没多久,罗杰看到,城墙外海面上,一艘船从岬角后面转了出来。 手下已经在墙垛上绑好了绳子。 于是罗杰带头,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罗杰站在岸边平坦的巨石上等待船只靠岸。 他灵敏的耳朵听到,有喊杀声上了城墙。 他扭头看,墙垛后刀剑反射着东升的阳光。 船已经横了过来。 水手抛出缆绳,亲卫们接过,把船拉向巨石。 城墙上有人喊:“射箭!” 罗杰纵身一跃,跳上甲板。 亨克、里纳尔迪、众亲卫纷纷跳上甲板。 最后一个亲卫,松开了拉着的缆绳。 箭零零落落地射过来。 船上的诺曼人都举起盾牌,护住自己,也护住操船的水手。 最后那个亲卫跳起来,眼看就要踩上船舷。 一支箭扎进了他的肩膀。 那个亲卫踩向船舷的脚一滑,踏空落了下去。 罗杰一把抓住那亲卫的胳膊。 一阵海浪涌来。 没有被固定住的船,晃了一下,船舷撞上了岸边的巨石。 罗杰眼睁睁地看着那亲卫的腿,被船舷和巨石,一下子就给夹断了。 亨克帮着罗杰一起,把那亲卫拉上了船。 那人大腿只剩半截,喷溅的血淋湿了船舷和甲板。 他脸色变得惨白,嘴里喃喃着: “我的鞋,我丢了我的鞋,我的鞋沉下去了......” 船长下令起航。 有敌人从城墙上顺着绳子滑下。 射过来的箭越来越多。 船在海浪里艰难地漂着,缓慢地动了起来。 随后帆被拉起,它灌足了风,猛地鼓起来。 船一震,渐渐的开始加速。 亲卫们投出标枪,几个追得快的敌人惨叫着倒在巨石上。 一个水手胳膊上中了一箭。 他咬着牙,坚持着继续上帆。 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箭都射在了水里。 罗杰听到追兵里有人喊:“去哨塔,用床弩和投石机。” 城墙上,兵器反射着阳光,晃动着,朝镇守铁锁链的哨塔而去。 船在缓慢地加速。 哨塔燃起了报警的狼烟,有厮杀声传来。 船在缓慢地加速。 哨塔的惨叫声渐渐消失。 船还在缓慢地加速。 一个粗大的黑影激射而来,是床弩的巨矢。 它砸破船舷,扯烂了一个水手,带着他的上半身,掉到船另一侧的海里。 船还在缓慢地加速。 又一支弩箭射来,它砸碎了甲板上的木桶,碎裂的木刺纷飞。 罗杰忙举盾护住头脸。 盾牌上响起一阵“噼啪”声。 罗杰听到有水手惨叫、哀嚎。 船的速度越来越快。 又有弩箭飞来。 罗杰看着它落在船尾后面的海水里。 他知道自己的船,已经离开了床弩的射程。 一道黑烟,从哨塔上升起,画着抛物线,朝帆船扑来。 那是一块燃烧的圆石。 罗杰看到黑烟和烈烈的火焰到倒了石球后面,他眼中红色的石球迅速地变大。 船一震。 罗杰眼中,石球后面的火焰和黑烟越来越长。 燃烧的石球,几乎是贴着船舷,坠入了海里。 它激起了一个水柱,海水溅到罗杰身上。 罗杰看到船长拨动船舵。 船一震,又回到了原先的航线上。 船如同梭鱼,劈开海浪。 哨塔上又有黑烟腾起,画着抛物线飞过来。 但那燃烧的石球,只能无奈地扑在船后的海浪里。 博斯普鲁斯海峡天蓝色的海水,在船头碎成了一串串白色的泡沫。 罗杰看到从马尔马拉海方向,有几个黑点,正在慢慢变大。 他指着黑点喊:“那是什么?” 船长把着舵,自豪地对着罗杰说: “没有人能在这条海峡里追上我。” 他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南面的黑点说: “那些东罗马人的喷火船,一个火星都别想落到我的船上。” 海峡里的风,烈烈地吹在罗杰脸上,刮得他生疼生疼的。 他们的船开得飞快,在海浪上跳跃。 亨克向罗杰报告,他凑着罗杰耳朵喊:“他不行了,血止不住。” 罗杰知道他失去了一个亲卫。 风大得他说不出话。 于是罗杰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在罗杰刚刚感觉到头晕的时候,他们的船就已经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对岸。 在一个被海浪冲刷得光滑黑亮的岩石岸边,罗杰看到了接应他的骑兵大队,以及带队的奥丁。 船慢慢地靠了上去。 有船员跳上岸,拉着缆绳把船靠稳。 罗杰的手下都上了岸。 他转身对船长说:“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要跟我走吗?” 船长说:“我一辈子都在海上,我离不开我的船。” 罗杰点点头说:“那你走吧,祝你好运。” 于是罗杰跳上岸。 有人给他牵来了他的枣红马。 船长的船慢慢离开岸边,船长向罗杰挥手道别。 另外两艘船汇合过来。 罗杰看到东罗马人的喷火船又变大了,已经能看清轮廓。 他看船长的船队继续往北,他估计船长会去黑海。 他相信船长一定可以摆脱这些追击的东罗马喷火船。 然后罗杰转身对奥丁说:“我们走吧。” 在奥丁的带领下,骑兵大队护着罗杰一路疾驰。 很快他们就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新建的营地。 罗杰看到营地安置在了一座大理石的石柱旁,石柱顶上有一座镀金的公羊,离着海峡不远。 他看到了站在营地门口等待他的众多手下。 当他到营地门口的时候,众手下纷纷上前问候。 丹尼说:“团长,我们拖船从路上跨过加拉太半岛,接着全军渡过海峡。 “这个过程很顺利,没有损失。 “士兵们有些疲劳,但他们情绪都很高昂。” 穆帖仪汇报:“团长,补给很充足。 “混进君士坦丁堡的密探回来了,有一个密探失踪。 “我已经安排人去寻找巴伐利亚公爵的营地,争取尽早和那里的密探接上头。” 小博希蒙德从里纳尔迪手里接过封授状,他高兴地向罗杰道谢。 罗杰客气地回复了他。 夏娜眼中闪着金光问:“有没有得到副皇帝的赏赐?” 渣罗插嘴道:“怎么可能有赏赐?团长又不是去觐见的。” 夏娜鼓起腮帮子对渣罗凶,她说: “我的意思是,团长有没有把约翰身上的好东西扒拉点回来。” 罗杰假装没好气地说:“你把我这个团长当啥?强盗吗?” 他举起马鞭作势要打。 夏娜“啊啊”叫着,在众人身边绕来绕去地躲。 大伙儿哈哈大笑。 罗杰于是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喜悦。 他的计划顺利完成,并且死里逃生。 刺激过后,确实需要这么放松一下。 他高声宣布:“晚上聚餐!” 众人欢呼:“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