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候手一挪,指向了池州,道:“此地有长江天险,正是我等用武之地,届时宋将军只需领本部兵马,屯兵于九江港,闵刺史率府兵据守池州城。 卢将军和鲁将军率本部兵马经池州向南而下,攻打饶州,眼下你们就可以收集军情做攻略准备了。” 宁国军共有二十军,五万人。鲁宁和卢维义虽是左右都统,名义上各统十军,实则左厢军马一直由宁国候亲自掌控,右厢十军中都虞侯宋刚领三军,鲁宁、卢维义各领两军,剩下两军则由冯克全和冯克楚统领。 陆原借兵时,借的便是冯克全的兵,不过他一直待在宁国城,军务皆交给副将张乾处理。 一人进言道:“侯爷,需得防备赵郡王李景仲,他王府中可是有一千府兵。” 陆原向这人看去,只见此人身高八尺,面如红枣,额头极宽,是右统领卢维义。 “你放心,闽刺史一直盯着他,到时会先攻破他的王府。” 卢维义点点头,不再多言。 宁国候最后指向歙州,道:“歙州北有宣州为屏障,东靠吴越,南面信州兵马皆在吴越边境驻防,对其构不成威胁,西边则是池州和饶州,因此为最为安稳之处,本可为我之基业,可惜江槐一日不除,反而成为了隐患。” 他看向陆原道:“陆县令,你需尽快增加县内人口,升县为府,组成一支府兵。江槐名义上只有五千府兵,实则手下有八千多人,此乃本侯心腹之患。 只要歙城升府,歙州将会取消,他这个刺史很可能调往别处,他手下府兵也会带走,你则可率兵拿下歙州全部地界,成为我等之后方,提供后勤支援。” 陆原此时可不敢再表露任何异态,忙点头领命。 宁国候又对自己儿子道:“克全,你手下那支兵马暂时给陆县令调用,以防江槐派兵劫掠人口。” 冯克全外貌敦厚,看起来二十三四岁,他苦着脸道:“父亲,我那部人马自从几年前与吴越冲突后,元气大伤,至今还没有恢复呢,您不如调弟弟那支部队给陆县令用吧。” “混账,那你这几年干什么去了?”宁国候怒道。 冯克全嘟囔道:“我一直在招兵啊,可您也知道,现在招兵有多难!” 宁国候冷哼道:“不成器的东西,克楚,那你把手里那支兵马交出来,暂借陆县令调用。” 冯克楚是名二十岁左右的俊秀青年,哼道:“大哥那支兵马早恢复元气了,您别听他的。” 宁国候气的脸色铁青,陆原急忙道:“侯爷勿忧,两位公子留着兵马可以居中策应,侯爷不妨授权属下自行招兵,若是等到升府后再召兵,恐怕耽误时间。” 这种可以名正言顺招兵的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 宁国候甚感欣慰,说:“也好,我允你自行组建府兵,不过要暗中进行,我可以给你提供兵器铠甲,不过军饷方面——” 说到这里,住口不言。 “属下自有生财之道,侯爷无需担心。” 宁国候想到他送来的二十万两银子,笑道:“本侯对你有信心。” “侯爷,咱们加大了动作,需得防备朝廷察觉。”庄毅提醒。 宁国候点了点头,说:“魏老,下令让竹卫行动起来,严密监视所有往来三州的可疑人物,如果有人发现了什么,立即扣押起来向我汇报。” 魏峰拱手领命,说道:“侯爷,最近竹卫抓到几名来自歙县的可疑人物,在他们身上搜到信件,是打算去御史台状告陆县令,任用女流之辈扰乱县衙。” 陆原听后心中一惊,忙道:“侯爷,我——” “陆县令不必解释,这定是江槐的阴谋诡计,而且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就算你真这么做了,只要尽心为本侯办事,本侯绝对会支持你。”宁国候摆手打断。 “多谢侯爷信任。”陆原拱手表示感谢。 出了密室,除了冯克全和冯克楚,其余几人面色都有些沉重。陆原向自己小院行去,心中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他这是第二次参加造反会议了,而且这一次级别更高,都谈到军事方略了,不知不觉,他就被宁国候给裹挟着,一步步向造反的大道上前进。 虽说他对南唐没什么忠诚,而且也想成就大业,阻止宋朝的形成,但还是希望能慢慢发展势力,等时机成熟,再行自立之举。 如今跟着宁国候,心中总有不安的感觉,因为根据历史,南唐根本就没发生类似的历史事件,那么不是造反后火速被扑灭,造成影响不大。就是还没来得及造反,便被灭了。 无论哪一种,他的下场都不太好,如今只能回去尽快发展军事力量,期待着宁国候造反那天晚些到来。 …… 歙城县衙大门处,元庆刚外出巡逻而归,忽然旁边一名女子上前道:“元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谁?”元庆疑惑道。 “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元庆艺高胆大,自然不会怕这小小女子,跟着她拐过一道弯,前方出现一辆马车,那女子道:“公子请上马车。” “那你呢?” 那女子抿嘴一笑道:“公子不必管我。”元庆点点头,上了马车,那车夫“驾”了一声,马车向南而行。 行了许久,元庆忽听车外一道女子声音道:“元公子,请下车。” 下车一看,只见车外出现一处大宅,宅外一名女子正微笑而立,元庆看了看门楣,见上面写着“屏马庄”三个字,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公子进来就知道了,请随我来。” 跟着这女子进入宅内一栋画楼,一路行至二楼,那女子在一间房外立定,敲了敲门,恭敬道:“小姐,人来了。” 从门内传出一道女子声音:“让他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元庆又惊又喜,跟着侍女进入房内,鼻尖只觉一股幽香扑鼻,屋内一名绿衣女子手上握着一只罗扇,正透着窗户凭栏而望。 见到那道曼妙背影,元庆欣喜道:“曹小姐,真的是你。” 那女子正是曹茵,她转身笑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不知道。”元庆呐呐道。 “昨日我与黄文龙的赌局你听说了吗?”曹茵轻声道。 “听说了,你用自己为赌注,最后赢了。”元庆低声道。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你希望我来找你吗?”元庆有些惊喜。 曹茵皱了皱眉,走到桌边,将一块黄缎掀起,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金元宝,她淡淡道:“这是五十两金子,你那日帮了我,这是我的谢礼。” 元庆呆若木鸡,过了许久,他突然一言不发,转身向门外而去。 曹茵问道:“你怎么了?” 元庆一声不吭,默默出了门,曹茵大吃一惊,抛下罗扇,向门外追去,身形甚是敏捷。 一直跑到楼梯处,才追上了他,抓着他袖子,叫道:“你发什么傻,给你金子,又不是要害你。” 元庆闷声道:“我帮你才不是为了这金子。” 曹茵哑然失笑,娇声道:“好了,那我不给还不成吗?你跟我进来。” 元庆这才露出微笑,跟着她进了房间,曹茵从柜中又取了支罗扇,笑道:“我送你钱你不要,送你功劳你总不会拒绝吧!” 元庆不解道:“什么功劳?” 曹茵神秘一笑,拉了拉屋内铃铛,刚才领元庆进屋的女子走了进来。 “把人带过来。” 那女子应了一声,出门后不久,便有两名紫衣汉子押着一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