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景象是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就连一直自认为掌控全局的南湘都没有想到,舒元愈会那么沉不住气,周芸婉尚且还是周染濯的嫔妃,舒元愈他怎么敢! 听到开门声的舒元愈和周芸婉滚下榻来,周芸婉抓着被褥死死的捂在自己身前,哭的撕心裂肺,数次想要解释,可都哽咽着说不上话来,舒元愈则如五雷聚顶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人的衣衫不整,夏景宸作为外人自然不敢再看,自退后避了风头去,但他也明白,退后无用了,这般有损皇室威严之事,他看见了,随行的宫女太监没看见的也听见了,瞒是瞒不住了,怕是又要有一场风波,但求快速解决,虽说他不想轻易放过舒元愈,却也并不想以这件事,以残害一个姑娘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周染濯那一瞬是傻眼了的,直到周芸婉抓了他脚边的一支发簪要自尽,被夏景言拦下,他才反应过来,明了周芸婉是遭受了怎样的污辱,顿时,怒火都要烧到天上去,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周染濯没法儿再理智了,当即大吼:“把愈王给朕拖出去!” “陛下不可!有损皇室尊严!”南湘赶忙跪下拦着,说到底,再恨,她都是尊敬周染濯的。 但周染濯并不领情,“事已至此,朕还有什么尊严!” 扒皮?抽筋?便是把地狱十八般酷刑都让舒元愈受一遍只怕周染濯都不解恨。 但又有人制止,夏景言都跪下了,“染濯,你要怎么罚舒元愈我都不管,但你也要知道,这事传出去芸婉也活不成了……”夏景言一手撑着周芸婉,声音越来越低。 周染濯这才怔了怔,但舒元愈也不能就此放过! “暗杀也要杀!舒元愈,芸婉遭过什么罪你心里没点儿数是吗!你还这么对她!你是不是人啊!”周染濯掐着舒元愈的脖颈吼。 周芸婉对这处罚的恐惧竟甚于舒元愈,那时候她心里的恨都被恐惧狠狠压下。 “不要!染濯别杀他……是我自愿的……” 舒元愈是什么人?孤身一人前往北齐,以一人性命换全周国太平的功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全周国公认的菩萨,如若周染濯当真处决了他,轻些被所有人戳脊梁骨,重些会有王爵借此谋反。 “芸婉,你在胡说些什么!”周染濯的恨意不减,反而更甚。 “染濯,我是说,你放过元愈吧,我是自愿的,我背叛你,有损尊皇室威严,是我的错,切莫切莫误了你与元愈的君臣之心。” 周芸婉垦切的看着周染濯,尤其加重了最后四字。 周染濯一瞬便明白了,原来周芸婉对自己的爱真的可以越过一切,她受此屈辱,这种时候了,还在考虑自己的处境,但处境再重要,又怎能甚过这么多?周染濯还是抑至不住的抽出配剑。 但周芸婉又将头深深的埋到地下去,她说:“陛下,您是皇,是神,是整个南江西江的神!” 周染濯的手又软了,不是有多在意自己的江山,缥渺的皇位,而是如若他真的倒下,便真就再也护不住自己所爱的人,包括周芸婉!若真按黑衣人所查,舒家成为新的皇室,天下就都完了…… 不能,他不能,绝不能…… 周染濯执剑的手放下了,声音都轻了,就好像犯错的是他,“把愈王带下去,禁足,知晓此事的所有人,封口……”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舒元愈,很快有死士上前将舒元愈架走,而周染濯满眼愧疚,却也只能给周芸婉披上一件单衣,什么话都说不了。 夏景宸再回来,把夏景言从地上扶起来,细想想这种时候人命关天,总不能还拦着周染濯吧?便对周染濯以默许,拉着夏景言的手就要走。 “皇后娘娘。”身后又传来周芸婉的声音,夏景言回过头去,只见周芸婉向死而生般挂满泪痕的、平淡的脸,她深吸一口气,“您可以陪陪臣妾吗?臣妾想和您说说话。” 周芸婉不要周染濯陪着,因为她觉得自己又脏了,周染濯为此更加心酸,却也无可奈何。 “好……”夏景言应下了,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跟着哭。 最后,只好南湘起身走了,下人们四散离去,周染濯退出宫门,却不走远,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承受着每一声周芸婉和夏景言的哭泣,夏景宸也在圆拱门处靠着,听了一夜。 突然发现,怎么身居高位反而更难啊…… 愈王府 争吵声连绵,却不会有闲人听到,凤梧阁前站满了死士。 “你自己犯下如今这般滔天大错,竟还想要我救你?是我傻的离谱,还是愈王殿下您在痴人说梦啊?”南湘冷笑笑对着在堂正中坐着的舒元愈,昏暗的烛光下更显恶毒。 舒元愈却与方才的惊恐不同,竞还笑的出来,“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死了,你也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楚宜和楚枫的事,我可是一直帮你瞒着,从未说出去呢。” 南湘的脸色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回去,甚至比方才更加明媚,在后宫呆久了,远离了战场的血腥气,南湘真是养的越来越娇媚,那一笑已全然泯灭了战场上血性的小韩将军,全然成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南贵嫔了,说话都小女人起来,娇娇气气的,但心思却不比小女人善良。 她言:“可是,谋害皇嗣,不是妾的主意,刺杀皇后,妾从头到尾,一点儿都没沾上啊。” 舒元愈猛的掐住南湘的脖子将她磕到墙上去,但南湘只是咳了咳,笑意不减。 千娇百媚的南湘让舒元愈气的发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南湘,我那三个人你动了手脚了吧,你难辞其咎!” “那又如何?你没有证据,有本事你就到陛下面前去说,说你只是想刺杀皇后而已,而小皇子和小公主,是南贵嫔狼子野心!有本事你就去!” 南湘的声音起来越大,生怕外人听不到似的,舒元愈都像被震住了一般,但她的怒目圆睁,很快又消解化为了妩媚,她轻抬手,指尖缓缓划过舒元愈的脸颊、胸口。 “若愈王殿下真想让妾有错,便只能叫妾也以帝妃的身份,爬上愈王殿下的床了,只是不知,妾敢自荐枕席,愈王殿下敢不敢动妾了,要不再多喝两壶烧酒?” “你真恶心。”舒元愈毫无遮拦。 “难与愈王相比。”南湘自不会服。 舒元愈猛的一把揽住南湘的腰,忽然的在南湘耳旁吹起凉风,比南湘还惑,倒让南湘一惊。 “那南贵嫔就好好的等着,试试看我们谁先死……” 果然,本性难移,南湘轻蔑一笑,“好啊,妾等着。” 言毕,南湘用甩袖子,揽裙跨过门槛走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舒元愈愈发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