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估计也是狗急跳墙了,眼看着危机已经近在眼前,他也要拼死一搏,夏景言明显的看到,他在冲着自己提刀砍来之前怔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芸婉你先走!”夏景言猛的推了一把周芸婉,明知是自己的事,就没有必要再拖累旁人,拼死一搏罢了。 只是……夏景言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身形好像有一些熟悉。 周芸婉并没有走,她在此刻猛的尖叫一声,好似这一声音能够吓退刺客似的,夏景言刚想说她一句,万万没想到,这一声还就真的奏效了。 刺客向后退了一步,看到周芸婉很震惊似的,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周芸婉寸步不离的守在夏景言身边,刺客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他时时刻刻的在寻找时机。 正在此时,顾允和赵且臣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他们眼疾手快,分工合作,赵且臣忙去扶起夏景言,而顾允则上前与那个人打斗。 总算是有人来了……安全了…… 夏景言在看到赵且臣的那一刻,简直是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如此的让人安心,获救的感觉就像是从冰水里被人打捞出来一般。 夏景言在那一刻忍不住痛哭。 “且臣哥哥,救我……救我……我肚子疼!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夏景言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却也越来越微弱。 赵且臣自然是着急的,慌忙的就想抱起夏景言走。 而顾允的那一边解决的也是十分的迅速,跟顾允对上的那个刺客似乎是不愿恋战,或者是不愿意对上顾允一般,没打得几招就匆匆忙忙的要逃,而顾允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追他,他慌忙的走到赵且臣的身边,顾允,赵且臣,周芸婉三个人围着夏景言不知所措。 “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夏景言脸上的痛苦逐渐按耐不住。 从没有想过生孩子会是这样一般痛苦,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其实更多还是来源于恐惧,七个月就要生产,夏景言只怕孩子会出问题,可是孩子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如果作为母亲却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那怎么能算一个好母亲呢?谁出事孩子都不能出事! 还是顾允反应的最快,他急忙拍了赵且臣一下。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炽烬宫太远……这样,前面拐角就是念言宫,我去叫御医,你把皇嫂带到念言宫去!” 顾允简直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惨白。 出事了……果然还是出事了…… 赵且臣也是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抱起了夏景言,满口的答应。 顾允催着赵且臣赶紧走,回头一看,又看到了满眼惊恐的周芸婉,她还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看着那伤口还不小。 “你怎么伤着了……快,你跟我走!”顾允又拉着周芸婉一阵狂奔。 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没有一个敢懈怠的,纷纷用自己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所有的事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念言宫里已经围满了人,院子里点了几百盏灯,将整个念言宫照的宛如白昼,御医、产婆、一波接一波的涌进念言宫,很快,锥心刺骨的叫喊声就从念言宫中传出,同样伴随着的还有产婆卖力的呼声。 很快,原本就住在念言宫侧殿的陆朝芽就来了,她也是捂着肚子却不顾一切狂奔过来,把顾允都吓了一跳。 “哎呀你先别着急啊!别你再动了胎气,生孩子时间长着呢,晚上风大,你先回你的屋中坐一会儿,等到一会儿有事我就叫你行吗?”顾允感觉自己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个祖宗,这一番恳切的话下去,陆朝芽愣是雷打不动,“求您了我的祖宗!你要真动了胎气,你想想啊,是不是又得调御医给你?我知道你担心皇嫂,但是你这不也给皇嫂添乱吗?听我的,你先回去。” “主儿现在这副情况我怎么放心的下!我又怎么坐得住呢!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没坐稳的时候我还天天活蹦乱跳的呢,现在三个月日子早过了,吹吹风没事儿的。” 陆朝芽急速的回答,但是她的眼神却从没有往顾允的身上瞟一下,听着夏景言一声声的痛哭,总感觉自己好像比夏景言还疼,夏景言身疼,她心疼。 “那我也不能让你在这风口上站着啊!来人,去给玄王妃搭个暖帐!”顾允招呼下人道,又回过头央求陆朝芽:“我可求你了祖宗,知道你担心,那我就把这暖帐放在院子里头,你好歹去暖帐里坐着行吗?” 陆朝芽这才无可奈何的答应,安排好了陆朝芽,顾允又赶紧拉着周芸婉去了一旁的侧殿给她包扎伤口,这一晚上,顾允简直跟当了管家似的,做完这些,他又赶紧叫人去通知周染濯。 很快,这个消息又传到了周染濯那里。 周染濯睡不着,干脆起来干点儿催眠的活儿,还在大殿中批着堆成山的奏折,一册一册的看,大部分是拍他马屁的,说正事儿的没几个,他想着,以后一定要下个旨,不许官员说废话。 过了好久,他有点儿困了,开始迷糊,实在支撑不住了才靠在了龙椅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惊叫声吵醒,他还疑惑,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兵变了?直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陛下!陛下您快去看看吧!”小太监脸色发白,喘着粗气,身上的衣冠都乱了,要知道宫里规矩严,衣冠不整是要杖刑的,平日里可真是难见这样。 “怎么了?”周染濯问了一句,心里还犯嘀咕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不知怎的……奴才听淮王殿下说娘娘遇刺,太医说娘娘要早产……” 不等太监把话说完,周染濯早冲了出去,连个影儿都逮不到。 小太监急匆匆的,都不知该干些什么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想到赶紧往念言宫赶。 念言宫前堆满了人,一群宫女在门口焦急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宫里传来夏景言一阵阵的哭喊,她们也无可奈何。 赵且臣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寝宫前一圈一圈的转着,夏景言的哭声一声接一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心就像被一刀一刀砍着。 顾允就坐在寝宫门口的石阶上,他简直可以想象到周染濯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心情,毕竟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 周染濯推开众人终于到了寝宫,可是到了那儿,他心里一下子由焦急改成了害怕,早产其实没什么,但是哪有这么早的啊! 张珽张太医听见门口有人在向周染濯说着话,知道他来了,就立刻走出宫门,他看到周染濯的那一刻腿都是抖的,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言儿怎么样……” 周染濯的声音都在颤抖,两滴泪挂在脸上。 “娘娘必定得生产了……” 张珽跪在地上,都不敢看周染濯。 “言儿如今才七个月你居然给她催产!” 周染濯一脚踹向了张珽的胸口,张珽倒飞出去,脸磕在了地上,还掉了两颗牙,顾允赶紧上前拉着周染濯。 “陛下……微臣也是为了小皇子着想啊!娘娘此时不生那小皇子必定就保不住了啊……”张珽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 “那皇后呢?你有没有想过皇后此时生就没命了!”周染濯的吼声整个皇宫都听得到。 “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您醒醒啊!” “快来人啊!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这三声让周染濯险些站不稳。 念言宫里的产婆一阵一阵的晃着夏景言,可是夏景言始终没醒,她真的累了。 周染濯突然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一阵的轰鸣声,他甚至都有些听不清顾允再跟他说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满脸的惊恐。 可是他不能就这么倒下,夏景言和孩子需要他。 周染濯猛捶了自己两拳,才算是清醒一些,他冲进了寝宫,根本不管产婆和太医对他喊着“不能进去”。 寝宫里,夏景言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安详的可怕。 产婆的手上全是血,周染濯虽知这是正常的,可心里还是怕得慌,他紧紧抓着夏景言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言儿……你醒醒……只要你醒来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产婆看着夏景言的血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心里真的慌了,若保不住皇后母子,她肯定落个灭九族,皇家一向看重子嗣,不如…… “陛下……娘娘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可是若再不生,小皇子就保不住了……奴才……奴才斗胆,求陛下旨意……去母留子……刨开娘娘的肚子……” “闭嘴!”周染濯瞪着她:“你就没有生过孩子吗!若是你难产,听着自己的丈夫要弃了你保全孩子,你会怎么想!” 产婆愣了。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皇后没了就真的没了!朕要保全皇后你听见没有!” “是是是!” 产婆不敢再放弃,又去给夏景言摁着肚子。 多难得啊,产婆心里苦啊,其实周染濯刚才那一番话说对了,她的丈夫当时是真的在她旁边要去母留子的,最后她活了,孩子没了,那人却以自私为由休了她,再看如今的帝王帝后,多好啊。 夏景言听到了周染濯的声音,她醒了。 “保孩子……”夏景言含着泪说着。 “不……不行啊言儿……保孩子你就没命了……” “孩子要是没了我跟他一起死!”夏景言拼力吼了一句。 “那我怎么办……别离开我……” 周染濯痛哭流涕,三个月前他失去了少有的亲人,如今难不成又要让他失去挚爱之人吗?那下一个是谁……他不能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离开他…… 夏景言的手心满是滚烫的汗水,她疼,疼的痛心彻骨,从来没有什么她如此想放弃却没法放弃的事,没了孩子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啊……她还怎么配做一个母亲呢…… 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件事痛心疾首。 孩子变成血肉模糊的,夏景言喘着粗气,抱着一个碎掉的血团哭吗?绝对不要!若可以选择,夏景言愿意先死,这样就不用体会失去孩子的痛苦。 不可以……不可以! 难产……以前不也有不少夫人难产也能保全自身和孩子的吗?那自己也一定可以!必须可以啊!无论是自己还是孩子,身上都背着沉重的担子,怎么能死呢……周国和明夏怎么办?纵使不为了天下,也要为了所有人深重的爱,哥哥还在,染濯还在…… 夏景言在极致痛苦中睁开眼,她看到周染濯,周染濯紧紧抓着她的手,模糊中,好像还可以看到哥哥在远方对自己深深地祝愿……她绝对不要这一面成为她和周染濯的最后一面,也不要酒楼里和大哥哥的最后一面,更不要围猎成为她见二哥和小哥的最后一面,她不甘心!她不能死! “啊!啊啊啊……” 夏景言简直要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眼泪亦或是汗水浸入她的眼睛,看不见没关系,她还听得见,她听到产婆惊喜的一句孩子露头了…… 有用的……有用的!她可以…… 夏景言继续使力,用尽了自己这一生永远的坚定和幸运,只要保下孩子和自己,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以的……可以的…… “呜啊哇……哇哇哇……” “生了!皇后娘娘生了!小公主!别急别急,还有一个呢!皇后娘娘您使劲啊!” “哇哇呜……哇啊……” “是个小皇子!” “孩子……孩子生出来了,言儿你听见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生……生了,成功了……太好了…… 夏景言终于得以将眼泪滴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