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不怕夏景宸的那些人,他们可真不是骁勇,而是无知,周染濯曾听夏景言说过一件严格封死在夏家人心里的消息: 大概在五年前,夏景宸发过一次“疯”,那年北江齐皇想抓了夏景言以要挟夏家,还一不注意划伤了夏景言,就是那次,当夏景笙和夏景玄及一众朝臣都在焦急的想主意时,夏景宸直接提了佩剑只身一人杀进北江,一人杀尽北江三万护城军! 三万!这是一个什么数字?让人难以想象。 关键夏景宸做出的疯魔事还不只这一桩,还是那次,他气愤北江皇伤了夏景言,竟又冲回北江皇宫屠杀,杀了北江六位皇子,甚至还抹了北江皇的脖子。那可是谁都拦不住,夏景言说:“那时哥哥杀红了眼,连我都害怕了,一向活泼贪玩的小哥那时只知杀戮,一句话不说,只昂着头杀,杀个不停。” 而北江也自此怕了夏景宸,夏景宸刺杀北江皇,北江朝臣无人敢说,而是在太后的帮扶下匆匆扶持太子上位,还好生将夏景宸和夏景言送回了东江,自此之后,一向蛮横的北江齐国竟向夏王府俯首称臣。 这件事传出去怕扰乱民心,于是夏景笙便与北江皇室约定,皇室成员终生将此事深藏于心,绝不外露,其余知晓此事的人一律灭口。 这也是夏景言太信任周染濯了,才将此事告诉周染濯,她还说:“我现在无时不刻的逗小哥开心,因为小哥一不说话了我便害怕,虽知道那次小哥是为了保护我,但小哥不说话时,我一想到小哥那个样子,我还是害怕。” 这是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夏景宸还是小宗师,还未跻身大宗师之列,就已经有这般本事,那现在呢? 再说了,五年前夏景宸才多大?十四岁。 虽说周军有二十五万人,可按夏景宸现在大宗师的能力,少说得让他灭五万,虽不至打胜,但足以将周军杀出一个缺口,那时可就真中了赵且臣说的了,万一夏家逃出去一个呢? 一阵擂鼓的声响打断了周染濯的思绪,抬头看看,夏景言已然上了台。 “小哥,言儿可不与你客气啦!言儿也要做大宗师!”夏景言“叫嚣”着。 “嘿!小样儿!口气还挺大!”夏景宸转了转脖子道。 下一秒,夏景言率先运功,这一击,夏景言同用内力与外力,可真是没有丝毫松懈,周染濯掂量掂量,同为小宗师的自己接这一招怕也费事。 然而这样的招法在夏景宸眼里不值一提,夏景宸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在夏景言到来时只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夏景言调了个方向然后往怀里一楼,这就结束了!内力自动消解。 “言儿,你是不是饿了?”夏景宸笑着问,意思就是说:“你没吃饭啊!” 夏景言满脸的惊讶,大宗师与小宗师只差一个档次,力量差别却这么大。 “不服!再打!” 夏景言挣开夏景宸的手,翻身过夏景宸的背面横扫一招,然而又被夏景宸轻松躲过。 “言儿,要不以后你的武功还是小哥教吧,你这练的什么呀?”夏景宸扮个鬼脸道。 夏景言依旧不服,从腰间甩出细绳索,但还不等她出招,就被夏景宸揪住绳索一头一套,又一拽,夏景言被自己的武器五花大绑,转回了夏景宸身边。 “师父厉害!”擂台下的墨书瑶叫唤起来。 “小王爷威武!”夏家军也跟着一齐唱起彩来,夏家军中有许多人和夏景言比过武,当然,无一例外,全是惨败,他们清楚夏景言是个什么水平,今日一比便更清楚夏景宸是个什么水平。 周染濯也明白了,硬攻是绝对不可行的,那绝对得被夏景宸全员玩灭,可就真如夏景宸所说的那般?饿死他们?解气吗?不解。 怎么才能除掉夏景宸呢? 正想着,周染濯被人拍了一把,回过神儿来一看,是夏景宸,他已经下擂台来了。 “想什么呢?”夏景宸笑着问。 “没什么,臣也想说一句,您真厉害……”周染濯有些尴尬的笑笑说。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夏景宸满脸“傲娇”,随后又拉着周染濯的胳膊凑到周染濯耳边小声说:“走,跟你商量个事儿去。” 周染濯跟着夏景宸走了,夏景宸带他进了粮仓。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周染濯有些不解的问道。 只见夏景宸不知在粮草垛里翻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从垛中掏出一个袋子,扔给了周染濯,周染濯打开袋子,一袋的饼子。 “你还藏私粮啊?”周染濯看着那袋饼子笑出了声。 “哎呀你闭嘴,还不是藏给你的,你省着点儿吃,够你吃到江州了。”夏景宸撒撇嘴道。 周染濯忽而又疑惑起来,“什么意思?” “让你跑啊,笨的像个猪一样。” “让……让我跑?” “嗯。”夏景宸的眼神中满是天真。 “为什么……我留着还能多抗一会儿的……让言儿逃吧。”周染濯顿时有些愧疚,他把袋子还了回去。 周染濯想着如何杀夏景宸,夏景宸想着如何救周染濯,真是讽刺。 夏景宸摇了摇头,又将袋子推了回来。 “你留着又能多挺几个时辰?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 “那我带言儿一块儿走吧!” 夏景宸还是摇头,“言儿走不了的,对面是周军,既是来复仇的,想必早已将夏家摸的清清楚楚,若你带着言儿一起走了,定会引去周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追杀,反倒是拖累了你,既然这只是夏家的罪孽,那便只由夏家承担,你跑吧,你没错的。” “你又何错之有呢?”周染濯忽有些哽咽,“你都没见过先夏王吧……” 夏景宸愣了愣,苦笑笑道:“是啊,我没见过他,他也不是我的父亲。” “那你为什么还要替他顶这罪呢……”周染濯话说一半又停住了。 夏景宸顶不顶罪又哪是由他定的呢? “你是不是傻呀,我倒不想顶呢,你去问问对面周皇凭啥呀?!” 夏景宸肆意大笑起来,他笑了好久,笑的都累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染濯,你不必在意我,我若死了,倒能早日下去寻我母亲,我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呢,我时常梦到她,却总记不住他的样子,嗨,大不了我下去以后去质问质问夏敬之,我凭什么替他顶罪罢了。” “那言儿怎么办?我若不能带着言儿走,言儿就……”周染濯都不忍心说出那个字。 “染濯,说到底,终还是我们夏家对不起你,我们不能再让言儿拖累你了,这次过后,你把我们都忘了吧,忘了夏家,忘了言儿,你要续弦、纳妾,我们都无话可说,是言儿无福再做你的妻子,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无能再保护她,你跑吧,我们祝福你,望你还能再遇见一个更爱你的人,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不行,叛国之罪,背妻之罪,我担不起……” “哎呀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叛国?你叛什么国!你本就是南江人!周皇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染濯,其实我知道,没几个人真正想死的,夏家军已有不少人叛了周军了,要不然几万的人马怎就缩减到如今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叛国就是大罪!”周染濯突然打断了夏景宸的话。 “明夏国败,已是定局,放过他们吧。”夏景宸这么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染濯,江洲的黄将军也降了,他予我来信说,他愧对明夏,但他着实不能放任他一家老小送死,他的母亲年纪大了,他的女儿还不到满月,他那二夫人也还有身孕,真的禁不起再打下去了,他说可以帮几人逃出去,以报明夏,染濯,你去投奔他,还有一线生机。” “何时走?” 夏景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你可算想通了!后天!后天我们暗袭周军总营,你便趁乱北逃江洲去找黄将军,咱们能活一个是一个!” 周染濯暗叹夏景宸真傻,也叹自己够狠,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