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桓上了岸,秦旷明上前行一礼,把一份鸽信递给他,“统领先看看这个,是王统制从京兆发来的急件!” 信管还没有打开,是红色信管,表示事态紧急,上面有一行小字,‘请转平江府种桓’。 正是这行小字,才通知他来当涂县。 种桓打开信筒,取出一小卷鸽信,慢慢展开,在阳光下细看,是统制王浩写给他的信,上面只有简短一句话,‘发现刘大掌柜,躲在咸阳,并非离开京兆’。 种桓愣住了,太白酒楼的刘大掌柜居然在京兆,他并没有来平江府,显然是前一天自己调查时有人泄露了消息,刘大掌柜躲起来了,那个吴管事欺骗了自己! 可问题是,刘大管事为什么要躲起来?那个吴管事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种桓一头雾水,又问秦旷明道:“你去汴梁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一些东西,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不如我们回大营后再说吧!哎,真是诡异得很。” ........ “什么?” 种桓惊得跳起来,“大粮商刘真已经死了,全家被灭门,你在胡说吧!” “卑职一点没有瞎说,刘真在靖康初年就死在汴河的一艘大客船,他们全家十一口,全部被杀,十几船准备转移南下的财富都失踪了,是几个好友替他们全家收敛尸体,卑职还去看过墓地,刘真全家的墓地。” 种桓就仿佛大白天见到鬼一样,觉得诡异到极点了,刘真全家被杀,那现在平江府的刘真又是谁?难道就是杀刘真的凶手? 种桓又想起王浩的快信,太白楼的刘大管事躲藏起来,说明这些家养仆是知道内情,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想到这里,种桓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不行!他要立刻返回平江府。 这一次种桓带着秦旷明和他的十二名手下一起坐船返回了平江府。 十几人一起进城太显眼,种桓在城外包了一家客栈,众人都先驻扎下来,种桓随即进城又找到了吕帆。 吕帆没想到事态变得严重起来,他有点紧张问道:“种将军需要我做点什么?” 种桓叮嘱他道:“我要刘家的一个家养仆,距离县城远一点,比如某个庄园当管事之类,你帮我打听这么一个人,不找人太多,以免泄露消息。” 吕帆想了想道:“我认识一个庄宅牙人,消息非常灵通,只要肯花钱,平江府的什么事情都打听得到,而且守口如瓶。” “你去打听吧!明天来阊门外的方家客栈找我,你知道那家客栈吧?” 吕帆点点头,“那家客栈我知道!” 种桓随即告辞离去,返回客栈去了。 ........ 次日中午,吕帆如约来到了阊门外的方家客栈,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打听一下消息,三十贯钱的高价足以买到一切可以得到的消息。 吕帆笑着对种桓道:“还真有,在常熟县虞山附近,刘家有一座神骏庄园,庄园的管事叫做刘禄,就是刘家的家养仆,他这两天在家,明天他会去庄园。” 种桓又问道:“他家在哪里?” 吕帆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种桓,“这是他家详细地址!” “这个刘禄有什么特征吗?” “他鼻子左侧有个很大的黑痣,三十余岁,身材中等,一看就能认出来了。” 种桓缓缓点头,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 天还没有亮,从左家巷出来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身材中等,鼻子旁有颗很大的黑痣,骑着骡子快速向北而去,此人叫做刘禄,是常熟县神骏庄园的大管事。 不用说,刘禄自然也是刘家的家养仆,而且是两代家养仆,他父亲就是家养仆,他自己从小就在刘家长大,深得主家信任,五年前被任命为庄园管事。 刘禄每隔十天左右,就要回家一趟,探望妻儿和老母,他儿子要读书,妻子也不愿搬去偏僻的庄园,更喜欢热闹的城市,只能辛苦刘禄来回奔跑。 出了平门,刘禄沿着一条官道向北而去,一辆骡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他天不亮出发,一直到天黑才能抵达庄园。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这时,后面的骡车忽然加速,向刘禄追来,迎面出现一名骑马的男子,马匹和骡子交错而过,马匹上的男子一跃而起,将刘禄掀翻在地, 刘禄大惊,刚要翻身爬起,一把锋利的匕首顶住了他的脖子,男子恶狠狠道:“动一下,割断你的喉咙!” 这时,骡车在身边停下,跳下两名大汉,将刘禄捆绑起来,嘴堵住,头上罩了一个黑布袋,将他扔进了骡车内。 刘禄惊骇之极,他以为自己遭遇了土匪,要被谋财害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头套被扯掉,刘禄眼前一亮,他慢慢转过身,发现自己在一间空屋里,面前站着几名彪形大汉,在彪形大汉中间是一名皮肤黝黑的书生。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刘禄惊恐问道。 “这是你的牌子?”书生手中拿着一块铁牌。 刘禄点了点头,那是他的家族身份牌,男子看了看又问道:“上面刻着零七是什么意思?” “是我的身份编号,我在家养仆中排名第七。” “帐房小刘贵排第几?”种桓又追问道。 “他排第五!” “京兆的大刘贵呢?” 刘禄心中愈加困惑了,但他不敢隐瞒,只得老实交代道:“他排第三!” “好吧!你的主人刘真是什么人?”种桓回到主题中。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 旁边梅午手中翻出一把匕首,顶住他的耳朵冷冷道:“你只管老老实实回答,多问一句,我割掉你一只耳朵!” 他稍稍用力,一缕鲜血从刘禄耳边流下,吓得他大喊:“别割!别割!我说就是了。” “说吧!” “我主人叫做刘真,原来是汴梁的第一大粮商,卖了几十年粮食,攒下很多财富。”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种桓蹲下来,冷笑道:“刘真全家十一口,在靖康元年就全部被杀了,死在船上,他家的十几船财产也被抢走,你家主人应该就是杀刘真的强盗,你们是他的手续爱帮凶,我说得没错吧!” 刘禄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忽然被揭开了,他低下头,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说吧!老老实实交代,我饶你一命。” “你们是.....朝廷派来的?” 种桓取出令牌在他面前一晃,“我们是西军内卫,追查一桩交易,你说吧!不要让我动手。” “西军?” 刘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咬牙道:“我家老爷和西军有什么关系,你们是在多管闲事!” 梅午手一挥,刘禄顿时半个耳朵消失,鲜血迸出,满脸是血。 刘禄痛得尖叫起来,“我说!我说!别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