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陈庆在被子里躺下,被子里暖烘烘的,躺下的那一瞬间,舒服得他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吕绣搂住丈夫脖子笑问道。 “中午遇到了巧云,挺尴尬的。” 陈庆便苦笑着把他在厨房遇到赵巧云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妻子,但他还是把最尴尬的那句话隐藏了。 吕绣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知道的,阿樱都告诉我了,说你红着脸把面片吃完,然后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这个死丫头,怎么能这样说我?” “你以为她傻,告诉你,她们两个精得跟猴子一样,啥都明白,不过呢!今晚另一个妮子估计也睡不着了。”吕绣意味深长地笑道。 “阿莲?” “你在装啥?” 吕绣轻轻在丈夫耳朵上咬了一口,咬牙切齿道:“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巧云!” 陈庆愕然,“我没有装啊!” “你真不知道?”吕绣见丈夫不像假装。 “知道什么?” “没什么?” 吕绣打了个哈欠,摸着肚子笑道:“小家伙睡着了,我要陪他去了。” 今天陈庆着实累坏了,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他闭上眼睛,悄然睡去....... 吕绣却慢慢睁开眼睛,她可睡不着,她是女人,女人太了解女人,每次说到丈夫时,赵巧云都要岔开话题,她便猜到了赵巧云的心思,越是不愿提及的人,越是在她心中分量重。 吕绣当然也能理解,是自己丈夫把她从魔窟里救出来,又在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关心她,她一颗心早就牢牢地拴在他身上。 只是这小妮子害怕自己把她赶出去,她半点都不敢提及,把对他的眷念深深埋在心中,说起来也是蛮可怜,她如果不是帝姬身份,说不定自己还能成全这个师妹,可偏偏她的身份让人尴尬。 胡思乱想中,吕绣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小院里,另一个娇小的身躯也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高大英武的身影和他吃面时香甜的模样。 ‘他喜欢我胖一点!’ 黑暗中,她捏了捏腰肉,喃喃低语,“可是我已经够胖了,再胖就成小猪了。” 一夜无眠。 ......... 杨奇终于被摊牌了,窦清以杨奇的书法达不到自己要求为由,取消了抄写十卷金刚经的订单,逼他退还定金。 可二十五贯钱早已成为妹妹的嫁妆,跟她出门了,逼死杨奇也还不出来。 窦清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求杨奇提供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房间里,窦清冷冷道:“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借钱给你吗?因为你根本就还不起,我在雪中给你送炭,帮了你天大的忙,我也知道你还不起,没关系,我也不要你还钱,你只要给我一个满意的机密情报,我一个汴梁的朋友需要,你懂吗?我欠了别的人情,我也要还,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们就两清了。” 杨奇痛苦地扯着头发,“我这个差事不容易,如果被发现了,我会丢掉饭碗的。” 窦清见他对严重性还看不透,居然担心丢掉饭碗,这可是丢掉小命的好不好! 窦清哼了一声道:“这已经是我给你的最大让步了,要不是我欠别人人情难还,我会稀罕你的机密,和我做生意有什么关系? 你若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勉强,我等会儿就直接去找你妹妹,把她的嫁妆钱要回来。” “别!千万别去。” 杨奇吓得面如土色,拼命摆手,“她会被夫家休掉的。” “你也知道钱重要,那你怎么不考虑我的难处?二十五贯钱啊!可不是两百五十文,我这个大掌柜不吃不喝不养家,五个月才积攒到这么多钱,你以为一个情报就能值这么多?我是看你可怜,给你一次机会,要不然我去找牙人,花十贯钱就能搞到情报,姓杨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好吧!” 杨奇终于被压垮了,抱着头哭丧脸道:“我们说好了,就一次!” “废话,当然就一次,这种亏本生意你以为我愿意做?但我得告诉你,情报必须我朋友满意,否则我直接去找你小妹。” “我知道!我知道!千万别去找她,我给你们一个甲级的情报,最高级别的,如果你朋友还不满意,我就没办法了。” 窦清当然知道甲级情报,那是统领或者知州以上级别的将官才有资格知道,他暗暗庆幸自己找对人了,别看杨奇职务不高,却能接触到最机密的情报,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 “我警告你,别跟我玩花花肠子,我不是傻子,是不是甲级情报我有办法鉴定出来,另外你胆敢告发,那你的家人一个都休想活命!你最小的弟弟叫杨韧,在仁和私人学堂读书,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杨奇颓然点点头,“明天中午,我怎么找到你?” “你来雪川酒楼二楼的梅花堂,到时我请你喝杯酒。” 窦清转身走了,杨奇仰面瘫坐在椅子上,简直让他欲哭无泪,压力实在太大,他不得不屈服,若不是他事先被内务营选定,这次他就会真的完蛋了。 .......... 节度府官房内,陈庆正负手来回踱步,他昨天把吴阶的信件忘在官房了,今天才想起来。 吴阶的信不长,但在语重心长地提醒他,作为武将,凡事多向朝廷汇报,不要擅自做主,不要辜负官家的信任。 虽然信中没有明指什么事,陈庆也知道,一定是说自己在蜀中募兵之事,按理,在蜀中募兵这种大事确实要通报朝廷,但如果通报朝廷,等朝廷批准,来来去去至少半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正确的做法是,先做起来,同时通报朝廷,如果朝廷不同意,换个名目就行了。 只是吴阶生性谨慎小心,从不做愈规之事,一个朱胜非就能把他捏得死死的,尽管他是好心提醒,但陈庆也绝不会受他的影响。 不过吴阶的来信从某种意义上倒是提醒了他,自己在蜀中募兵一定惊动不小,蜀中地方官肯定会通报朝廷,现在还不是自己肆意妄为的时候,他要考虑吕颐浩的处境,所以多少得给朝廷一点面子。 幸亏周宽考虑得周全,给巴蜀官府的备案是用招募屯田青壮的名义,否则麻烦大了。 想到这,陈庆提笔给枢密院写了一份正式奏折,同时给吕颐浩写了一封信,给枢密院的奏折中说得很明白,自己是在招募临洮垦荒团,军队粮食无法保障,他需要招募一万民夫在洮水河谷屯田种粮。 同时阐释自己的困境,西夏出动二十万大军和他争夺熙河路,还有伪齐军参与围攻自己,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 在给吕颐浩的信中多写了几句,说到了自己必须抓住金兵和伪齐无暇顾及西北的机会,迅速壮大力量,一旦金兵和伪齐重返川陕,他就会面临西夏和金国以及伪齐的三面夹击,那时局面就危险了。 写完了信,陈庆把信交给亲兵指挥使颜骏,让他安排两名亲兵去一趟临安,把信交给吕颐浩。 陈庆刚坐下来,朱遂便在门口道:“内务王将军有急事求见!” 陈庆还正向派人去找王浩,没想到他主动上门了,他点点头,“请他进来!”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