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忽听石门外侧,响声大作,似有撞击,声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聋发聩。 杨霆风低喝道:“是铁箎车!”话音刚落,其他人无不色变。 话音刚落,又听轰隆一声,箎车石槌奋力敲打断龙石数下,支撑窑洞的石柱,片刻间便敲倒数根,墙体塌了一段。 壁上无数沙土和粉尘落下,冒起一股股烟尘。 贺娄一岳立刻清点人员,分为三拨,大队随贺若屹与老木,率先前往密道尽头的出口,准备绕后突袭蛮人。 二队皆是夜北营身手敏捷,剽悍勇猛之士,由萧狼与两位什长带着,守在断龙石入口两侧。 剩下一队,则是负责归拢全员水囊米袋,随伤员一同打包剩余的粟米及清水,随时准备撤退。 安排稳当,杨霆风带着那名夜不收士兵,登上军械窑洞顶端,从射击孔内窥看西烽火情形:但见窑洞外,铁箎车早已架起,数十蛮族持盾铁卫守在两旁,以防夜北营强弓硬弩射杀纵械军士。箎车之后,便是重型破城弩,四名蛮族力士正在缓缓组装。破城弩后,蛮族虎士们内着锁子甲,外套紫犀皮甲,右手持镔铁狼牙棒,左手持蛮牌,列阵于后,满脸杀气,拟在等断龙石一碎,便率先冲入近战。 “糟糕,不好下手啊!”杨霆风仔细扫了下箎车周围,甩了甩手膀子,抖擞了下游牧弓,暗付道:“只要这些持盾铁卫尚在,我便无法收拾操械蛮兵。” “杨......杨兄!”在寂静了好一会儿以后,那名夜不收士兵忽问道,“这撞门的,究竟是什么大家伙?咋个威力那么大?” 杨霆风听了,思索片刻,解释道:“陈稜兄弟,这叫铁箎车,之所以威力强大,在于车身采用杠杆绞轮之术,是以每绞绳索一圈,力量便长一分,且装有齿轮转轴,可让操械士兵愈发地省力,提高撞击频率。” 那叫陈稜的士兵恍然道:“杨......杨兄弟,俺在入伍前,只是个耕田的,却从没想过,这么个小玩意,竟然还有那么多的道道。你......你真了不起。” “哈,陈稜兄弟过誉了!”杨霆风苦笑道:“即便我识得,也无法破之。” 陈稜很是惊奇,道:“这是为何?” 杨霆风默不作声,从箭囊抽出一支箭,在地上画了个简易构造图,忽道:“陈稜兄弟,这铁箎车,总体结构就像一个尖顶木屋形,所用木条上皆有铁条加强,异常坚固;下面装有四轮,外罩牛皮或羊皮,可防御矢石破坏。而为了防止守备军火攻,还常常在上,浇灌泥浆保护车体表面。欲破此车,非得大型炮石车不可。可当下........” 说完,他兀自苦笑。 陈稜闻言,心头一动,忽道:“杨......杨兄,若是不破坏车,只射杀操械士兵呢?凭老兄你的射术......” 杨霆风拧起眉头,回望着那些持盾铁卫,摇了摇头,道:“没那么容易的。” 陈稜忽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只有老兄你能办到。” 杨霆风闻言一惊,诧道:“哦?还请陈兄道来。” 陈稜迟疑半晌,终究说了,杨霆风听得两眼微微放光,颔首道:“不妨一试。” 军械库外 术赤发出号令,四个蛮族力士再次绞动绳索,启动铁箎车。 断龙石坚硬无比,远胜西烽火城门,铁箎车连续撞击,都只留下白色石灰。 但力道雄浑,整个军械库内都为之撼动。 便在此时,军械库的射击孔内,忽地激射出三支箭簇,三矢并排,比翼齐飞,练成一线,急速落下。 这一招叫“三矢之训”,乃是云三的得意伎俩。 杨霆风在神机门时,久习此招,早已炉火纯青。 这三箭,看似并排,其实每一箭都用了不同的劲道,到了中途,箭羽气流便会互冲,改变飞行轨迹。 这一招,在战场之上,可谓是神技中的神技。 试想下,两军对垒,你三箭射出,而敌方将领,本可根据飞来箭矢,做出判断躲闪。却忽然发现箭矢改变了飞行方向,心里当作何想? 再说那四名绞索力士,正在绞动绳索,乍见空中冒出三个黑点,便知不好,无不惊呼四散而逃,齐齐躲在箎车之后。 “笃笃笃!”不多时,便听得三声箭响,顿时,木屑飞溅,钢屑纷纷飘落。 待得木屑落定,众人才发现,三箭分别一左一右一上,死死钉在箎车横梁之上。 四力士心有余悸,互相瞅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再次从箎车之后窜出,重新搅动绳索。 不想才一绞动,捆绑石槌的麻绳无法承受力道,纷纷断裂,“咣”的一声,石槌砸了下来,声若雷霆,响彻天空,兀自滚落,竟把那箎车给砸瘫了。 术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的目标,压根就不是这四名绞索力士,而是捆绑石槌的麻绳,他震惊之余,急忙发出信号,让人保护破城弩,却已迟了。 但见杨霆风张弓搭箭,瞄准弩弦,只听数声弦响,那破城弩的六根弓弦被刹间射断。 还未等那四名力士反应过来,第二轮三矢之训已经到了,箭矢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从绞索力士的嘴里发出,力量强劲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犀皮甲,从血肉中溅射而出,血雨飞扬。 术赤见状大怒,手一指破城弩,嘶吼道:“来人,把弦给我接上!” 话音刚落,一名蛮族武士大步流星,手持圆盾,躬身低头,沿着盾牌前行。 “咻”,长箭的影子在空中掠过,在他颈项处添了个窟窿,圆盾脱手落下,直直倒下,身体在沾满鲜血的黄沙间微微抽搐着。 “又是他!”术赤抬眼一瞧,嗔目大喝,“射杀此人!”话还未落音,数十名蛮族弓弩手纷纷手挽游牧弓,遥指射孔。 杨霆风见状,拽起陈稜,躬身而走,刚走数步,忽闻呼啸声起,无数箭矢来势若电,直奔射孔缝隙而来, 他身手奇快,当下按住陈稜,两人迅速原地卧倒,随着一阵“嗤嗤”的羽箭纷至声,无数箭矢从射孔内钻入,或落在地上,或隔在外面,或钉在土墙上。 “陈稜兄弟,给我火矢!”杨霆风低语一声。 陈稜望着杨霆风,重重点了点头,他的身子蓦地翻了一下,艰难地从身后箭囊内掏出了一支早已蘸了火油的箭支,趴在地上,用燧石点燃,递给了杨霆风。 杨霆风手挽游牧弓,背靠射孔,忽然一箭从射孔内发出,只听“咻”的一声,这箭直接射翻一名发弩的蛮族射手,那人登时浑身烈焰缠身,惨叫哀嚎。 火借风势,落下的火星,又沿着地面散落四处的火油,速燃起来,更烧着了那架破城弩。 紧接着,第二支箭也已经到了,这次用的是普通箭,箭矢劲快无比,然准头稍偏,只贯穿那人腹部。 那蛮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但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打滚,声音瘆人无比。 杨霆风张弓搭箭,嗖嗖嗖轮番发射,他每箭发出,必有一蛮人倒下,端是例无虚发。 他有掩体,又在制高点,终究是占了地利,加之有人专门保障他箭矢的供应,可源源不断,箭如雨下,射冠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