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南诏剑神,曾经多么像个人。 但现在的他,只能是个,神。 不败剑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荆筱蕾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心中一阵低落。 期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噩梦。 荆筱蕾梦见靳二娘、菟裘邪、碎风甚至古歌大师倒在了自己面前,浑身鲜血淋漓。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向前爬去,但觉双腿酸痛无比,始终触碰不到几人,且双方距离越行越远,直到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待她醒来之后,却陡然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夹在胁下,方才想起梦中之事,与现实中几乎无二,当即就在南诏剑神胁下扭来拱去,试图逃离。 但她一个“弱女子”,蚍蜉一般的存在,又如何能从——传说中的剑神手中挣脱呢? 连试数回,均未成功,逃生几无希望,荆筱蕾不由急躁起来,张口大喊大叫道:“非礼啦,弓虽女干啦,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来人呐,救命啦.........” 南诏剑神闻言,不由脸颊泛红,想到自己何等身份,岂会做那等下作之事,于是他低声道:“喂,女娃娃,你乖乖的,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荆筱蕾是个多精明的人呐,见此招有效,不由喊得更大声,更起劲了。 可喊没几句,南诏剑神忽地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转身走了过来。 荆筱蕾以为他真要非礼自己,不由心中一沉,顿时泪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谁知,南诏剑神只是走过来封了她的哑穴,荆筱蕾不觉吐了口气,心头石头落地。 见荆筱蕾老实了,南诏剑神当即从旁捡起散落在地的锈刀,小声询问道:“女娃娃,你既非时轮宫的弟子,亦非夜不收的走狗,你若要活,却也容易得很。老老实实回答老夫几个问题,我保你不死,如何?” 荆筱蕾闻言,抬起头,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 南诏剑神轻轻呼了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声道:“老夫且问你,这把锈刀,便是那传说中可以斩杀一切不死者的神器么?若是,你便眨下眼睛,若不是,你就眨两下。” 荆筱蕾又不是那三岁的小孩,自忖此番恐难善终,于是,她眨了四下眼睛。 “四下?何解?”南诏剑神一脸的不可思议。 瞧眼前这老怪物一阵懵逼的模样,荆筱蕾不由心中大喜,暗爽之下,计上心头。 只见她目光闪动,又眨了三下眼睛。 “三下?” 南诏剑神看着荆筱蕾,神色阴晴不定,他纵然剑法无敌于天下,但终究本性纯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杂念。 是以,他也没觉察出,眼前的荆筱蕾,此时正在戏耍于他。 虽说活了上千年,南诏剑神始终还是那个南诏剑神。 骨子里,永远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才能铸就他的剑术,趋于完美,毫无破绽。 他也确实,真心实意打算放过荆筱蕾。 毕竟,堂堂的剑神,是不屑于对付一个弱女子的。 这点格局,他若是没有,他便不再是南诏剑神了。 甚至,他还偷偷给荆筱蕾输入真气疗伤——将一种先天无上罡气,透过眼神,传入荆筱蕾的四肢百骸,为她伐脉洗髓,理顺气血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想弄清楚两件事。 那就是, 这把刀究竟是不是不死斩? 这把不死斩究竟能不能斩杀的了他? 别忘了,荆筱蕾可是警丨察出身,从南诏剑神的一系列举动,早已猜到他的心思愿望。 是以,她才一味戏耍南诏剑神,准备寻找时机,借机策反。 没错,荆筱蕾打算招安南诏剑神,成为己方一大助力。 而且,她还大胆猜测,南诏剑神之所以会加入三元会,很大的可能,是希望借助三元会所拥有的神秘力量,或者特殊手段,来杀死他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 南诏剑神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 强大到 ——三元会的高层们,根本就不舍得白白浪费他这个强大战力 面对南诏剑神,三元会的大干部们,把饼画得飞起。 而且,这一画就是上千年。 毕竟,这样的“好员工”可不好找啊。 南诏剑神即便再愚钝,活到这个岁数其实也明白了 ——三元会压根就不想杀他,只想好好利用他的力量为组织服务 但他明知如此,却也是毫无办法。 毕竟,离开了三元会,他不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什么组织机构,有力量能杀得了他。 直到,他遇到了荆筱蕾,以及她身上的不死斩。 那一瞬间,南诏剑神觉得,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彻底解脱自己了。 而学过心理学的荆筱蕾,其实也特别能理解南诏剑神。 永生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就在荆筱蕾准备更进一步,进入下个环节之时,却听一个微微沙哑的女声叹道:“南诏剑神,你这上千岁算是白活了,这个女娃娃很明显在耍你,你竟然没发觉?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闻言,荆筱蕾转头望去,心中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初见天山童姥那会,这童姥无论是年龄还是声音,怎么看都是年方二八的姑娘。 可仅仅过了这会功夫,她就发现,童姥赫然变成了一位风韵曼妙,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嘴角虽然含着笑容,可神情里却刻满了不耐与烦躁。 天山童姥款款来到荆筱蕾面前,突然“嘿”地一笑,伸手揪住其秀发,将她提将起来,反手就给她一个巴掌,边打边冷笑道:“学好了,南诏剑神,当年在灵鹫宫,对付这种不老实的小蹄子,就得给她脸拍烂。” 荆筱蕾被这一记耳光打得是晕头转向,愣在当场,五个指印清楚印在脸上,鼻子酸酸的,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不服么?给老身装可怜?”天山童姥冷笑一声,话还未落音,玉手又是一翻,又一记耳光向荆筱蕾脸上扇去,一声脆响过后,荆筱蕾脸上已开始红肿了一大块,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然而,天山童姥依旧感觉不过瘾。 只见她,五指为爪,手臂抬起,一把掐住荆筱蕾喉咙,举至半空,忽地将她重重砸在地上,并顺手解开了荆筱蕾哑穴,狰狞道:“小蹄子,南诏剑神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明白了吗?” 天山童姥其实并不了解荆筱蕾。 她总觉得,揍她一顿,眼前的女娃娃该老实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荆筱蕾是那种典型的外柔内刚性格。 天生的吃软不吃硬。 你压她越狠,她就越犟。 荆筱蕾看了天山童姥一会,忽得冷哼一声,嘴儿一歪,扭头不去理会这个上千岁的老妖婆。 天山童姥见荆筱蕾先是一脸不服气地盯着她,随后又当她不存在,脸上阴气一现,微微笑道:“好好好,你不说也行,待会老身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小脸蛋上给你来上几道,再来问你,可好?” 这一下,连南诏剑神也觉得过分了,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天山童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有话便说,有屁快放。” 南诏剑神忍不住叹道:“童姥,咱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说便不说了吧,你至于和个小女娃娃过不去么。” 话未说完,风中人影一闪,“啪“的一声,南诏剑神脸上已捱了重重一记巴掌,瞬间肿了大半边脸。 她速度之快,南诏剑神连闪避的机会也没有。 几乎是同时,天山童姥已回到荆筱蕾面前,再次阴笑地拎起了她,伸出手指,准备挖下她的双眼。 南诏剑神摸摸红肿的脸,小声求情道:“算了吧,童姥,她并非我们这趟的目标。” 天山童姥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你南诏剑神也开始怜香惜玉了?老身就不放,你待咋滴?”m. 南诏剑神摇摇头,不满道:“你这人,永远就是这样,一点道理都不讲。” 闻言,天山童姥好像来了兴趣一般,她重重甩下荆筱蕾,挺胸叉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南诏剑神面前。 先是狠狠推了一把南诏剑神,随后一副老身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姿态。 你不服,大可来砍我,捅我,甚至杀了我。 但我就是打算那么干。 南诏剑神简直无语,碰上这么个队友,算他倒霉。 但秉承着好男不和女斗的态度,他也只能叹了口气,站在一旁,不去理会这个泼妇。 见状,荆筱蕾心知此番生机至此全然断绝,自忖必死,只是闭上双眼,默不作声。 她哪里知道,天山童姥现在的兴趣,已经从她身上,成功转移到了南诏剑神上。 见南诏剑神竟敢无视她,童姥愈发生气,狠狠啐了一句:“我说,南诏剑神,你若是不服,大可来拼一拼老身的天山折梅手。” 只见童姥如此咄咄逼人,南诏剑神心中的一股无明业火也陡然升起,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天山童姥,常言道,佛都有火,你今天已经挑衅了我三回,若是还有第四回,你的死因将由我来决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