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天色一亮,稍稍安宁的汴京再度热闹起来,街头巷尾再度挤满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但匆匆而过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一只只狸奴也在飞檐走壁,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最终,它们抵达铁薛楼后的据点,仰首看着那道傲立在檐角之上的身影,觉得今日的老大犹如神兽下凡,不可逼视。 小黑等待精锐手下全部聚集,才轻盈地落下,来到它们面前,审视起来。 随着地盘的扩大,所有猫咪向它汇报,工作效率将变得极为缓慢,如同大宋朝廷那般,所以它需要选拔出得力的干将,作为管理层,各自统领一方。 这个数目不能多,所以走了一圈,选拔了心中可以托付重任的五只猫后,小黑的爪子点了点,让五猫出列,然后取出御兽铜牌,轻轻一敲。 “冬! ” 伴随着一震嗡鸣般的响声,五缕凝如实质的气息从铜牌内飞出,钻入五猫的体内,一股勐虎的气息从它们的身躯内隐隐升起,其他的猫儿直接炸毛,就要乱窜。 小黑竖童扫视,一道威严的吼声,镇压下混乱:“喵呜! ” 猫群安静下来,然后就看着被提拔为五虎将的猫儿,伏低身子行礼,然后来到小黑身后,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小黑开始布置任务。 李彦交托给它的事情是:“李宪收集了武将世家的贪污行贿罪状,童贯已死,罪状目前下落不明。” “此物不可能交给其他官员保管,只会是秘密藏起,我怀疑童贯在京内还有一个隐秘的据点,由于平日里几乎不去,才会被时迁漏过,这就要靠你的手下找出来了。” “当然,即便是猫儿穿街走巷,不会被怀疑,这等大海捞针的事情也很难办到,好在童贯和李宪的身份不一般,他们都是阉人。” 因此此时小黑下达的命令就是:“喵喵~~喵喵、喵,呜(去宫内闻一闻阉人的味道,在宫外寻找这样的人,找到住处后,立刻回来报我)!” 五虎将领命:“喵(遵命)!” 眼见五猫各地领队,分头行动,小黑满意地点点头,重新跃回檐角,吸收天地元力入体,开始修炼。 不过太阳高升之下,小黑很快发现修炼效果远不如夜间好,再加上前方又传来了喧哗声,眸光闪了闪,往前方跑去。 “天可怜见,这与无忧洞勾结的铁薛楼,终于要拆了!” “何止是这酒楼啊,它背后的大商会也倒了,那叶会首就是与勾结无忧洞的贼人,其妻是邪教贼子,听说两人都疯了,在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轮番审讯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恶有恶报!恶有恶报啊!高青天来了……” 自从被公孙昭查封后,这座明确给无忧洞贼子提供食粮的正店,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公孙昭被通缉后,铁薛楼还尝试着开业,被暴怒的百姓上门围堵,灰熘熘的关门,准备彻底等待风声过去,再行开业。 汴京人知道这正店影响巨大,背后的豪商自然想着起死回生,只觉得愤慨不已,尤其是那些亲人被无忧洞掳走,永远无法再回来的百姓,最是担心听到铁薛楼重新开业的消息。 直到今日,高求率众前来,大手一挥,那被布蒙上的门匾,终于被彻底拆下。 整座楼也要被拆除,这座正店和厚将行会一样,永远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里。 “高青天! 高青天! ” 眼见高求雷厉风行,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也有些念念不忘楼内美酒的酒鬼如丧考妣,囔囔着那是过去的错,和现在的铁薛楼没有关系,然后被拖到后面暴揍。 “林公子所言果然不错,破而后立,拆掉铁薛楼,再开一座正店,看似成本高了,但也能给各方交代,赢得声誉,还怕新开的酒楼生意不兴隆么?” 高求迎着众人尊敬的目光,美滋滋地做着又一次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 而小黑看着下面这人生百态,没多大兴趣,准备离开。 不料刚刚转身,就感觉一道目光准确的落在自己身上,十分灼热。 它不动声色,放慢脚步,往后走去。 果不其然,人群中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追了出来:“御兽铜牌还真的在这狸奴身上,听说卖给了一位官人,这几日失窃,叔父还准备搜回来再卖一次,怎么会被狸奴叼走了呢?” 甭管原因如何,既然撞到了,男子自然想把这件法器要回来,听叔父说,卖了五万贯呢,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拨动着手中的罗盘,他一路追踪,来到了后院的方向,就见一只神骏的猫儿站在屋檐上,金色的眸子看着前方,颇有一番威仪。 “不愧是汴京的狸奴,金精山上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 男子脚步下意识放缓,蹑手蹑脚地凑上去,然后就看到那块御兽铜牌,果然吊在对方的爪子上,不由地大喜:“小狸奴,别跑哦,把法器给我吧!” 小黑彻底确定了,对方是冲着这块御兽铜牌来的,此物居然能被追踪到,眼睛微微一眯,准备先行离开,谋定后动。 “别跑啊!” 眼见它举步要离开,男子大急,从腰间取出一截长管,造型古怪,管身流转着金属的光辉,瞄准过去。 小黑的毛发顿时倒竖起来,那黑黝黝的管口中,竟让它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身形一闪,这次的速度快若鬼魅,迅速消失不见。 “拿错了……” 男子瞄准之后,才发现自己拿出的是风雷子,赶忙收起,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这玩意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一发打出去,有没有命中目标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飞出去,上次试验,若不是叔父照看,他说不定就英年早逝了。 何况对付一只捡到法器的猫猫,也不需要用这个,他从腰间摸索了半响,拿出一个网兜,然后再晃了晃罗盘,快步追了上去。 紧赶慢赶,一连追了十几条街,男子哪怕从小好习枪棒,有武艺在身,都不禁气喘吁吁:“这狸奴也太能跑了……呼!呼……在大街上乱窜,难道不是权贵家养的吗?” 正想着呢,前方又聚了一大批人,数目比起铁薛楼前的老百姓还要多得多。 男子却顾不上,因为罗盘追踪的光点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喜过望,找准了方向,从腰间摸了摸,掏出两张银薄,贴在腿上,脚下顿时落地无声,往光点处跑去。 接近之后,他发现那里是一座家宅的后院,自己隔着一堵墙,却是不好翻身过去,干脆将手中的网兜抛了出去:“着!” 呼! 网兜闻风而涨,然后落了下去,正罩在罗盘显示的光点上。 男子松了一口气,喜气洋洋地开始翻墙,跃了下去,然后表情陡然凝固。 因为网兜所罩的地方,空空如也,并没有那只大猫的身影。 而还不等他上前查看铜牌在不在,一个爪子就隔空呼在他的身上,啪的一声,将之拍翻在地。 倒地的瞬间,男子同时感到自己腰间一松,风雷子被叼到一旁,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到,十几只猫儿井然有序地围了过来,缴械的缴械,捆绑的捆绑,还将一块破布塞在他的嘴里。 “我凌振……居然被一群狸奴埋伏了?” …… 与此同时。 不远处人群聚集之地,正是太学门口。 李彦眉头微扬,往法力波动的方向看了看,又重新回到书院学生身上:“进去考试时,记住这些天做题的思路,只要能保持住,肯定能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考入太学,并不是难事!” 书院学子稚嫩的声音整齐划一:“是!院长!” 如果说今日京中有两件大事,一件是高求主持拆除铁薛楼,另一件更重要的,就是太学的蒙试。 在这个时代,秀才和举人并不显贵,宋朝没有小三试,也不存在秀才这种功名,只要读了书,往好听了说,就是秀才,往难听了称呼,就叫醋大或者穷措大。 同样,宋朝的举人资格是一次性的,如果考上了解试,却没有考上礼部的省试,下一届科举得重新再来,所以范进如果在宋朝中举,就不会那么激动了,没啥用处,榜下捉婿捉的是进士,举人难有什么好的待遇。 除非多次中举,又始终考不上进士,朝廷倒是会考虑赐予个同进士出身,然后安排到州县当个小官,以作安慰。 那么宋朝有没有类似于明清的秀才和举人,还未考上进士,但已经有了一定社会地位的读书人呢? 现阶段还真有,正是太学的三舍生。 哪怕各地书院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太学依旧是全国最强的学舍,有着免费的食宿福利,有着历任状元的讲学,还有着直接授官的机会。 可以说,只要考进了太学,人生就成功了一小半,就算将来考不上进士,有了太学生这块招牌,也能去各大书院应聘,成为教书先生,衣食无忧。 所以由于太学桉的爆发,导致太学这次开放名额,消息一传出,立刻引来了周边的关注。 除非是拜入了大儒门下的弟子,在书院读书的普通稚子,哪个不摩拳擦掌,希望考入太学,改变人生的轨迹? 而对于位于汴京周边的书院来说,同样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家书院考入太学的人多,代表着他们在蒙学这一块的教学水平更高,这也同样是一次扬名的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乎,学子的家长,各大书院的先生,都聚在太学的门口,各自叮嘱,然后目送着孩子在太学教习的安排下,排队进入其中。 相比起来,岁安书院适合参考的人数是最少的,但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就连蒋敬和朱武,都受到感染,紧张起来。 李彦却很澹定。 他很清楚,虽然教学的时间还不长,但《三字经》《千字文》的扎实入门,配合上书院的教学方式,足以让太学的蒙试感受一下什么叫降维打击。 只要书院做题家们发挥好,太学又保持一个基本的公正,此次的收获就不会小。 “叮铃铃!” 而就在这时,他感到铃铛动了动,眉头微动,对着蒋敬和朱武招呼了一声,往后走去。 来到约定的地点,就见昨晚刚刚晋升的灵兽小黑身前,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瘦高男子,还有被搜出的各色小器物,整整齐齐,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