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珩:&34;?&34; 赵玉珩神色镇静,仿佛对如此羞耻的言语不为所动,清亮的双瞳倒映着她的脸:“陛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34; 可真是君子端方啊。 从容,淡定,如白玉无暇。 ……如果不是他的耳根此刻已红透的话。 姜青姝一手抬着自家君后的下巴,一手摩挲着他流畅的下颌线,又凑近了点儿,鬓角两缕碎发滑落,轻轻扫过赵郎的脸颊,惹得他睫毛扑簌了一下。 她近得像是要亲到了。 她轻笑,笑颜艳开一片,犹如春日草长莺飞时节纷飞的桃瓣,眸中清亮,熠熠生光。&34;朕知道啊,朕贪恋赵郎的美色,而且朕就喜欢强抢有妇之夫……&34;赵玉珩:“陛下,您再说一遍。” 她骤然一挑眉梢,故意拉长声音,再强调一次,“朕喜欢赵郎这样的有妇——”话还未说完,男人骤然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拽,她层层叠叠的裙裾随着动作轻轻一扬,整个人就落在了他的腿上。 赵玉珩抱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大掌扶着她的后脑,又说:“陛下再说一遍。” 姜青姝:&34;……&34; 她不说了。 &34;臣心里只有夫人一人,宁死不屈。&34; 他垂下的眉目是那样温和,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四面风吹纱帘,送起一阵潮湿的花香,&34;不过……陛下和臣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臣一看到陛下,就想起臣那美貌温柔的夫人。&34; 红霞渐渐攀上她的脸。 姜青姝嘟囔一声,&34;什么美貌温柔,朕哪里美貌温柔了,一国之君怎么也该威武霸气………&34;赵玉珩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可是我们谈论的是夫人,不是么?” 又不是陛下。 他也不算是君后。 他凝视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夫人,春风与朝阳包裹着二人,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意味,他清淡温和的眉目仿佛一束暖光,被她的目光所捕捉着,一点点暖到四肢百骸。 “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你更喜欢陛下一点,还是喜欢夫人一点。” /赵玉珩淡哂一声,扶着她的肩,让她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的肩,伸手摸着她的后脑,清声问:&34;臣喜欢哪个,陛下能便给哪个吗?&34; “那我需要考虑考虑……” &34;臣喜欢七娘。&34;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排行老七。 他把她抱在怀里,缓缓道:“无论七娘是想做赵郎的夫人,还是做一国之君,只要是七娘自己的选择,臣都可以接受,不存在七娘做了君王,便没有资格再做妻子。&34; 姜青姝笑了。 她喜欢这样的回答。 从她刚穿过来时起,赵玉珩就总是这样,能给她无限的安全感,他好像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最想听的话是什么。 但偏偏,她不是很能看得透他喜欢什么。 或者说,他曾有热爱且能为之献身的事物,却被无情剥夺了,以致于如今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34;郎君。&34; &34;嗯?&34; “既然朕是七娘,那你又何尝不是赵三郎呢?”她低声说:“反正后宫也只有你一人,朕不会拘着你,你想做谁便做谁,不必遵守那么多的规矩。&34; 赵玉珩没有说话。 姜青姝望着他冰凉的眸色,其实隐隐明白,她并不能许诺他什么,赵玉珩这个人也远比她想象中要坚强冷静,并不需要她刻意的怜悯,这样对他而言,反而会成为一种侮辱。 况且天子的许诺本就不可信,就连她都无法确定日后会发生什么。但她依然希望他能开心。 姜青姝伸手抓住他的袖子,赵玉珩垂睫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拢到大掌里暖了暖,拿起一边放着的小刀和苹果,慢慢给她削水果吃。 她就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漂亮的指骨在阳光下慢慢动作。 隔着不远。亭子内的说话声虽传不过来,但依然能看见女帝和君后亲密的举动。 众人静谧无声,霍凌始终注视着亭子的方向,秋月望着远处那二人,对许宫令笑道:“有君后在,陛下这几日心情当真是不错,我猜今晚,陛下又要歇在君后宫里了。&34; 许屏笑道:“是啊。” 沈雎站 在那儿,听她们说话,也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那亭子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女帝和君后感情好? 不对吧? 沈雎自认为对很多重要人物的信息已经了如指掌,但是他打从中了状元之后,直到今天,他都总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虽然系统跟他说了,剧情有偏移很正常,因为个别角色的行为偏差,可能会产生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比如说那个裴朔吧。 在刚穿越过来时,沈雎就通过系统浏览了一下“待发生剧情”,得知了这个时代背景,以及裴朔会成为状元、谢安韫会篡位成为新帝的后续走向。 而他身为有金手指的穿越者,这个状元之位他当然就要抢了! 首先他就通过未卜先知,成功巴结未来会称帝的谢党,然后用系统开挂考中状元,按理说,他接下来应该和原定的状元裴朔一样,再兼一个从五品郎中吧? 结果,封官那天什么也没有,女帝只给了他一个翰林。 谢党也没有提议为他加官。 当时沈雎就非常迷惑,在心里叫出了系统:“什么情况?你不是说,我完成了被谢党看中的任务,就能去尚书省任职吗?&34; 系统:【最近监测到了一点异常波动,宿主,原定轨迹发生了一点扭转,女帝和谢临达成交易,谢党这一次不会无视女帝的命令私自追加官职了。】 沈睢:&34;??你这破系统还能出bug?&34; 系统:【……宿主,这个世界很不稳定,请您稍安勿躁。】 沈雎:&34; 沈雎本来是个普通的游戏爱好者,如果不是发现一款号称“从寒门学子一路平步青云成为重臣,邂逅各种各样的红颜知己,甚至可以让女帝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权臣养成游戏,他也不会穿到这个鬼地方。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行。 反正像他这种带系统的,还拥有一堆现代知识,绝对是走某点大男主路线,青云直上开后宫,看他吊打这群无知的土著。 他姑且认为没有去六部任职是个bug,因为系统告诉他:【监测到一个重生人士,裴朔。】沈雎一想,怪不得裴朔这次突然从状元变吊车尾,还能巴结上女帝去刑部,原 来是重生的啊。重生的哪有他穿越厉害?沈雎开始默写唐诗三百首。 故意钓鱼,让崔嘉吸一波仇恨,成功借刀杀人铲除碍事的崔嘉,沈睢非常得意,还懒洋洋地跟系统说:“放心吧,吊打这些人还不简单?” 系统却很不安:【……宿主,你小心点,我总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未知威胁。】沈雎不以为然。 他今日到女帝跟前侍奉,近距离地打量这个原剧情里会亡国、被囚禁、甚至被当成玩物折辱的女帝,觉得她长得好看啊,适当英雄救美也不错。 这个游戏的女性角色福利真不错的。 然而沈雎不知道,姜青姝已经彻底锁定了他。&34;把那个叫沈雎的翰林叫过来吧。&34; 当时,女帝指腹摩挲着黑玉棋子,漫不经心地吩咐侍从,那双上扬的锋利眼睛却凝视着实时。 ————【翰林学士沈雎勤恳做事,不参与旁人对崔嘉的讨论,成功受到上级赏识,将崔嘉的差事抢了过来。】 【崔嘉暗中焚烧了从沈睢那里偷来的诗集,毁灭自己盗窃的证据。】 是沈雎。 若是旁的游戏,或许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现代人对现代人是最没有敬畏之心的,而身为统治一切的帝王,姜青姝想要通关,最需要的是畏惧、臣服,是至高无上的君威。 一山不容二虎。 她的世界,不需要第二个穿越者。 姜青姝慢悠悠地下棋落子,与君后说笑调情,到了晚间,她与君后一同用膳时,果然又看到实时刷新。 沈雎下值后,悄悄去了谢府。 午后女帝与君后你侬我侬、搂搂抱抱的画面,被沈雎一五一十地口述出来,谢安韫的神色已冰冷阴沉至极。 &34;她当真与君后和抱在了一起?&34;站在窗前的男人转过身来,冷冷道。 沈雎说:“是,不过谢大人不必忧心,女帝和君后的感情肯定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好。”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谢安韫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34;为何?&34; 沈雎心道,为何?当然是因为他知道剧透,女帝对赵玉珩根本没有感情,她害怕赵家外戚专权,得知赵玉珩怀孕后,那段时间的确是对赵玉珩嘘寒 问暖。 但那只是为了找机会下毒而已。 后来小皇帝权衡再三,真的下手了。 赵玉珩从小体弱,被她险些害没了命,那一日赵家有了反心,但因为有赵玉珩压着,赵柱国并没有谋反,而是亲自进宫质问天子,几乎有逼宫之势。 小皇帝吓坏了。 那段剧情里,小皇帝对君后哭诉自己的苦衷,说只是想保住姜氏江山,而男人只是背对她看着窗外,平静道:“陛下,臣很失望。” &34;君后……&34; 男人拂开她的手,墨黑双瞳仿佛千年不化的雪,冰冷道:“陛下日后最好还是不要来见臣了。” 赵玉珩对小皇帝并无耐心,他本就是被先帝强行逼迫委身于小皇帝的,他怨恨之人本是先帝,不曾迁怒于小皇帝。 但那一瞬,他对她再无耐心。 以致于后来小皇帝越来越孤立无援,君后自请离宫,愿意为先皇守灵,图个清净。 被谢党篡位之时,君后已因多年沉疴奄奄一息,他强撑身子,成了赵氏大军攻打皇都的幕后军师,等赵氏大军攻入皇城时,只找到了女帝冰冷的尸体。 最后赵玉珩无非也只是让人收殓了她。 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 所以,沈雎觉得女帝和君后今日是在做戏。演的可真像啊。 沈雎非常笃定地说:“陛下如今之所以接近君后,不过是在寻找下毒堕胎的机会,大人何须急着对君后下手?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届时女帝自然会失去赵家的支持。&34; 谢安韫倒是多看了沈雎一眼,想不到此人消息倒是灵通,居然知道君后有孕的事。说来,这个名叫沈雎的布衣,很是有意思。 当时口口声声要投他谢党,说他谢安韫有为帝之相,愿意辅佐追随,还顺便把小皇帝贬了一通,说小皇帝如何如何愚蠢无能。 谢安韫眉峰不动,俊美的容颜隐在暗光下,闻言笑了一声,指腹互相摩挲着,却想起那日她甩开他手时冰冷凌厉的模样。 她说:“谢安韫,你放肆!” 愚蠢? 无能? r/ 他闭了闭眼睛,手指悠然地触摸着茶盏边沿,听这个沈雎继续滔滔不绝。 沈雎说:“在下以为,大人若想成大事,而今最应该解决一个人。” &34;谁?&34; “裴朔。” 刑部。 刑部尚书汤桓一改之前的态度,亲自叫来刑部侍郎季唐,询问裴朔的近况。 季唐说:“那个裴朔啊?下官最近按照大人的吩咐,没有把最紧要的事安排给他……此人实在是个疯子,下官就没见过比他还能干的……他已经把十年前流刑以下旧案卷宗整理的都差不多了……&34; 季唐一说起这个,就真的头疼,裴朔最近满刑部蹭饭,把刑部司的蹭了个遍不说,都官司和比部司那边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都悄悄问裴员外郎最近的饭安排满了没。 结果裴朔那小子倒好。 他说:“排到后天晚上了,请饭要预约。”季唐听说了之后,满脑子都是&34;???&34; 好家伙。大家还排着队请他吃饭是吗? 季唐觉得这样下去,整个刑部的风气都要被带歪了,迟早被御史台盯上参一本,他又想给裴朔多加一点活干,最好忙到这个姓裴的没时间帮别人,结果裴朔却说他是在针对他,给他派的活太多了,不合规定。 季唐:???不是你抢着干活吗?你现在又不干了是吗??? 季唐想起来就头疼。 而且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最头疼的是,裴朔这个人太较真了,他梳理案卷时发现一些于律法上说不过去的地方,换旁人便睁一眼闭一只眼,他居然还亲自过来找他,要求解释这条法理。 季唐:“这都是十年前的旧案了,当时的主审早已调任,况且此案是大理寺裁决……” 他话还没说完,裴朔便冷笑一声,道:“下官身为刑部司员外郎,复查案卷岂能敷衍了之!我朝律法条条严明,律以正刑定罪,令以设范立制,格以禁违正邪,式以轨物程事,若如大人所言,才当真是视法之为无物!&34; 季唐:“……”他说不过他。 季唐为官生涯里,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下属。 他向尚书大人抱怨了 一通,谁知汤桓听了,非但没有皱眉,还笑了。 &34;很好,很好。”汤桓连连点头,抚须欣慰道:“这样的人,正是我们刑部现在稀缺的啊。&34; 季唐:&34;……啊?&34; 您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汤桓记着张相的吩咐,非常和蔼可亲地笑着,对季唐语重心长道:“你啊,也不要对新人有偏见,平时要多多关照着他,他要做什么,就放手让他去做……还有,别再让他整理那些没用的旧案了,你明日就让他去参与复审大理寺案,一定要重用他。&34; “重用”这两字,他还加强了语气。 季唐:&34;?&34; 季唐一脸茫然地告退了。 随后刑部众人如火如荼地继续忙活,裴朔慢悠悠地走到内堂,在看到大理寺最新案卷时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下官一定会好好干的。”他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地说。季唐:&34;……&34;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裴朔说的好像不是干活,而是干架。 他跟大理寺没仇吧?怎么感觉让他查大理寺的案卷,他兴奋地跟要杀仇人似的呢? 季唐猜的没错。 裴朔这次第一个要动的,就是大理寺。 作者有话要说: 装朔:磨刀霍霍向谢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