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仁被吓得甩手,想要甩掉他,并往楚绪怀里头躲。 其他两人也被温崇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忙将他扯开,“松开。”季宴安呵斥。 “你二叔可是刘左炳。” 这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面对他的话,季宴安和楚绪都有些懵,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 而最为惶恐不安的还是刘世仁。 对于他的二叔,左右邻居都是叫他刘老二,就是他的父亲,也是直接叫老二。 刘左炳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喊过了。 而今天,竟然有位贵人记得他的二叔,令他心底闪过一丝惊喜。 只是温崇义那神情太过严肃,让他一时高兴不起来。 季宴安推搡着温崇义离开,刘世仁窝在楚绪怀里,偷看着温崇义。 他心虚出言:“我二叔的确是叫刘左炳。” 得到他的承认,温崇义一声耻笑。 “盛京运河西水段,是由刘左炳负责,但我父亲收到密报,陛下拨过去的款项,并未用在河道上,而是被刘左炳留作他用。” 这件事就是季晏安都不知道,光是听他一面之词,还不足以让季晏安和楚绪相信。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季晏安看着从楚绪身上下来的刘世仁,对温崇义说着:“若是没有证据,便是构陷他人,你可要想清楚。” “父亲派人去查,查得他日日流连娼园,豪掷千金,而他身边,就跟着一位小子。”说话间眼睛紧盯着刘世仁。 听完他的话,已经站定的刘世仁回想着和二叔东奔西走的那段日子。 他们的确去过娼园,也的确花了不少银子,并且每日二叔都会在后院里呆上大半日。 且在那里时,自己也总能受到优待。 现在对上这位贵人的话,他也忍不住怀疑二叔究竟是去干嘛。 可那是他在这个世间,除了父亲之外最亲的人,他不敢相信,他不想相信。 冲温崇义吼着,“不是这样的,我二叔不会干这种事。”在这件事没有查清楚时,他选择维护二叔。 又转身朝楚绪再次跪下。 “王爷,求您一定要还我二叔一个清白。” 可如今他的二叔已经不在,这分明就是个死无对证的案子。 那他为何会死? 楚绪想不明白,视线扫向温崇义,“你的消息,当真无误?”那充满威严的眼神,令温崇义都有些害怕。 仔细回想,只是一封密信,等到父亲的人到时,即便不是真的,他们也有办法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楚绪一句话,他无言以对,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疏忽了。 “起来。”叫起刘世仁,“潇汇,淄陵郡那些官员又是怎么回事。” 潇汇上前:“回禀王爷,那几位是淄陵郡的几位县丞,其中一位正是西水县的,因春雨频繁,致使河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 楚绪的目光落在刘世仁的身上,听过潇汇的话,他对楚绪点头。 向他肯定潇汇所言不虚,而他身侧的人仍在继续。 “行走于县乡中,随处可见官员与农户一起,或修缮水渠,或下地耕种。 一番走访下来,百姓们对几位县丞也多是爱戴。” 还未说完,就听见上首传来啧啧声,抬头看去,就见楚绪正摊开一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肘撑桌,抵额按揉太阳穴。 他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失踪的他爸,和踏实为民做实事的廉官,现在又加上一件挪用公款。 【就说皇帝当不得,这才刚开始,事就这么多。】 他很嫌弃,也很想将事情推出去,目光飘向季晏安,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 再扫向温崇义,他也好不到哪去,眉头紧锁,双手叉腰深思无言。 再回头,面前是满眼期盼的刘世仁。 “吾已记下,你尽可安心。”扬手让潇汇将人带走。 潇汇“是”字出口,被温崇义抢先。 “王爷,家中还有些事,崇义先告辞。” 说完一礼,退步离开。 他必须要赶紧去拦住他的父亲,一件还没有查明的事情,现在可不是上报定罪的时候。 出了王府,骑马直奔皇城。 可等他到时,从守卫那得知,他的父亲黎国公早已经进宫,没有法子,只能递上名帖进宫。 好在皇帝对他予有特权,无需多等。 走到宣政殿前,苏内官隔着老远就迎过来。 “温二公子,您来得真巧,刚陛下还在念叨您呢。” 他收起焦虑:“是吗?那烦请苏内官通报。” 苏内官边将人恭敬请到殿门外,“您稍候。”随后走进去通报。 然而温崇义在殿外等了许久,都不见苏内官出来,他焦急探头望向殿内。 突然! 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吓得他身子一震。 “三十里水道,他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但听殿中传来皇帝勃然震怒的声音,失落之情爬上温崇义眉梢。 他来的太晚,没能阻止父亲。 而此时,苏内官出来,他依旧笑脸盈盈,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请随奴来。”侧身请着温崇义进去。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做些补救,他也担心错冤刘左炳。 而他跟在苏内官身后进到殿内,看见的却是皇帝眉开眼笑的样子。 苏内官退到一边离开。 这下轮到他茫然不知所措了。 皇帝朝他招手,黎国公朝他示意噤声,食指离开唇边对他一点,眼神警告着他。 心领神会代替掉他的茫然,向皇帝行礼,“叩问陛下圣安。”颤音飘出殿外。 随后才起身走到桌案边。 皇帝将黎国公的折子推到他面前:“一月之期,必须案结,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人物,如此胆大妄为。” 说话间,皇帝伸手冲他比着三,又叩点那份折子。 温崇义仔细辨认着皇帝的意思,又困惑,又不敢问,只能将目光投向黎国公。 两人眼神交汇,他似乎在问‘父亲,我要不要领旨,应该不会让我查吧。’ 他得到的却是黎国公的肯定,‘还不赶快领旨,你想死啊。’ 令温崇义不敢不听,赶忙认下这门差事:“臣必当竭力,为陛下分忧。” “叫上小七一起。”皇帝低声说着,像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一般。 温崇义抬头确认,见皇帝点头,他心中暗爽。 这时,苏内官再次进来,连皇帝都生出烦躁,蹙眉盯着他。 “又是何事。”一脸的不耐烦。 苏内官也很是无奈,但谁让来的人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他也不敢怠慢,总要进来通报一声的,免得耽误皇后娘娘的要事。 “是皇后娘娘宫中的诉怀。” 一听到是皇后娘娘的人,刚才的不耐烦一扫而尽,忙欢快招手。 而黎国公将温崇义一拉,走到桌案前:“臣先告退。” “臣也告退” 温崇义紧跟黎国公后面,但到他这时,皇帝却摆手,不让他走。 无奈,黎国公只好自己离开,温崇义则退到一旁,静静待着。 苏内官带着诉怀进来,与黎国公擦肩而过,走进几步,苏内官退出去,只让诉怀一人进来。 行至桌案前方,先是拜礼,然后才表明自己的来意。 “陛下,皇后娘娘正在为姜才人挑选宫室,想问问您,朝露台如何。” 皇帝侧脸冲温崇义一笑,内宫之事,本不是他能听的,可现在他不光听了,还要应和皇帝,只能陪笑。 再回头,靠在龙椅之上:“你自己听听这好吗?” 突然的脾气,让两人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看向皇帝。 “舒才人,赐居福顺宫。” “陛下……” 不单驳了皇后的安排,还给她赐了封号,诉怀担心自己回去难以交差,犹豫着。 他犹豫归犹豫,皇帝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可能会改口,于是催促着他离开。 “愣着干什么。” 诉怀不安转身,身后是皇帝和温崇义的交谈。 “人这一辈子,总要冲动一次,崇义你不知,那日在宴安府上见到姜家娘子,朕才知何为一眼万年。”挪动身子,从椅上掏出一方帕子。 而这一行为,正好被回头偷看的诉怀看见,瞳孔为之一震,随后快速逃走。 最为意外的还是温崇义。 好歹他也是自小就见过叔父与叔母何等恩爱的,这突然间说变就变,还真是让他有点接受不住。 皇帝余光瞄见他的惊讶,但他才不管温崇义如何想,自顾自的将帕子摊开放在手上,抚摸着上头那个妍字。 “你说区区才人,会不会委屈妍儿,她若是不喜欢,朕该如何是好,”那眸光深情款款,手上动作轻柔。 这话听得温崇义头皮发麻,指尖紧扣掌心,极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他只想赶紧离开,“陛下叔父,出来这许久,恐祖母寻侄儿,侄儿先告退。”这里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皇帝依旧保持着睹物思人的模样:“去吧。” 得到同意,温崇义赶紧离开,刚一转身,就又听到皇帝的感慨。 “朕之心事,卿何日能懂。” 吓得他一个冷颤,慌忙跑走。 说是怕祖母找,可是出了宫又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往安宁王去。 这么大件事,他不告诉楚绪不可能。 安宁王府后园 温崇义刚走到园子里,就看见楚绪一脸烦闷,皱眉过来。 “发生了何事?” 刚从皇帝那受到惊吓,到了王府又遇见这一幕,偏生他又好奇发生了什么。